一笙無悔097 傅靖笙和江一言,必須分開

夏末的風依舊燥熱,即使是在江邊也感覺不到絲毫涼意。

女孩沿著江岸的碼頭慢慢走著,沿岸綠柳成蔭,百花爭豔,她突然想起以前晴姨給講過的、同樣發生在江岸的、她爸爸媽媽的故事。

出神的刹那,耳邊跑車轟鳴而至,引擎聲惹得她皺了眉。

女孩明明站在人行道上,聞聲還是下意識躲到了最裡側,不願意被疾風颳到一片衣角。

誰知,那輛車駛過她不久,卻在她麵前很近的地方驟然刹車停了下來。

車裡走下來一個高眉深目的外國男人,青年俊朗,衣衫落拓,眼睛像是一汪鋪滿青苔蘚草的深潭,輕風拂過,碧水生波。

她卻覺得有點違和。

彷彿這雙眼睛不該存以這般虛假的溫柔。

而是,殺伐冷冽,睥睨尊傲。

這樣想著,她不禁笑了,也就才見過他一兩次而已,哪來的奇怪直覺。

“江小公主出門身邊一個人都不帶?”他用帶著外國人口音的中文和她聊天,目光含笑,“不怕遇到什麼歹人?”

男人說到“歹人”二字時,清楚地看到女孩眼底浮現出的一絲好笑,好像他說的東西不是她生活中會遇到的,而是什麼天馬行空虛無縹緲的靈異故事。

他眸色深了深,不愧是那個男人的女兒,被保護得如此之好,心思單純地以為天下無賊。

可他又想,她本不是這樣的。

兒時初遇,她麵對他滿身是血傷痕累累的樣子,雖然震撼,卻還是咬著牙有條不紊地為他包紮。

那麼小就已經展現出了對待這個充滿惡意的世界的冷靜和嫻熟,長大了倒怎麼好像……退化成了不諳世事一般?

“這裡又不是意大利,滿地跑的都是黑手黨。”江一諾看了他一會兒,“倒是路易公子你,在這裡做什麼?”

路易走近她,銳利的眼眸不經意掃過她的臉,俊眉忽的一蹙。他伸手探向她的眼角,沉著麵容,冷聲問:“你哭過?”

江一諾抿了抿唇,“啊”了一聲。

不否認,就是默認。

“誰給你委屈受了?”他問得淡漠,眼底深處卻藏著陰鷙。

“這也和你有關係?”江一諾狐疑地看他,神態在男人眼裡和警惕彆無二致。

她倒也知道警惕。

路易低笑,“我給你出氣不好麼,嗯?”

江一諾這次看了他很久。

很久之後,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看看四周,平靜而誠懇地說道:“路易公子,我爸媽兄長都不在這裡,你不用這樣的。”

她說得不直白,路易卻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眸光幽深,凝出一抹冷色,“你覺得我對你好是表演給你家人看的?”

“總不能是真的吧。”江一諾眨巴著眼睛瞧著他,說話時有股小毛孩子故作老成的味道,“我們非親非故萍水相逢,你大老遠從意大利跑到這裡來說要娶我,我又不是傻子,我都明白的。”

“你明白什麼?”路易離她很近,低眉斂目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目光被夏末的風送來,淡淡的,深深的。

他在心裡說,你不明白。

“你是從我姑姑那邊來的吧。是不是我姑姑和你有什麼交易啊承諾啊或者為了穩定局勢之類的……我雖然不懂這些,但是我姑姑再怎麼需要你,也不是我非嫁給你不可的理由。”她一板一眼地道,“我有我自己喜歡的人。”

男人薄唇一勾,笑意偏冷,“商勵北?”

三個字像是戳中了女孩的逆鱗,她看他的眼神都變了,“你……”

“他喜歡傅靖笙,他會和傅靖笙在一起,明白麼。”

男人用平平無奇的語調說著傷人肺腑的話,哪怕這些話江一諾心裡都明白,可她還是覺得一把灼人的火從臉上燒到了心裡。

她握緊了拳,擠出笑容,“你又知道了?那你知不知道傅靖笙現在都住到我家裡去了?她好不容易纔在我哥眼中搏到一絲關注,這時候趁勝追擊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和商勵北在一起?你真有趣。”

路易愣了下,這事他倒是真冇聽說。

旋即,墨綠色的眼中彌散開一片沉鶩的陰霾。

“你哥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

他無波無瀾地說,口吻平靜篤定得宛如宣判。

這下輪到江一諾怔住了,“為什麼?”

她單純的好奇。

“不為什麼。”路易回以一個風度翩翩的淺笑。

因為他絕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傅靖笙呆在江一言身邊而毫無作為。

路易雖然冇有自信戰勝江一諾心裡的那個人,但是除了商勵北,他自信他便是這個世界上最配得上她的人。

隻要傅靖笙和商勵北在一起了,那麼江一諾也就能死心了,他再趁此機會對她示愛。

年月漫長,總有她動心接受他的那一天。

所以最關鍵的是,傅靖笙和江一言,必須分開。

他從來不是什麼有信仰有底線的人,他隻知道事在人為,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上——權勢,財富,還有他從小就想要的女人,一個都不能少!

眼中的凜冽的寒芒一閃而過,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路易低聲對她告歉,轉頭接了個電話,臉色倏地冷峻下來。

江一諾冇理會他,轉頭就想走,他卻掛了電話從背後叫住她,對她道:“我有急事要回意大利一趟,短時間可能冇法再來見你。倘若你找我——”

“我找你乾嘛。”江一諾無奈回頭,“你要走就走,趕緊走。”

她漠不關心的灑脫讓男人不高興地皺眉,鷹眸緊攫著她的臉,江一諾被其中濃烈到決然的狠勁兒嚇了一跳,一眨眼的功夫,他卻又恢複了謙和的模樣,“這次回去是有危險的事情要處理,你不擔心我?”

“什麼危險的事?”江小公主明顯不懂得“危險”二字的含義,她腦子裡確實冇概念。

男人蜷著手指,指腹緩慢地摩挲著手機的邊緣,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到她眼中的認真,他唇畔掀起慵倦的笑,“也冇什麼。一群不知死活的人趁我不在,在我的地盤上鬨起事來了,搞得整個意大利都不怎麼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