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竇留台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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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申也很明顯望見高嶽,當即皮笑肉不笑上前行禮,“昔日保唐寺同遊時,申怎能想到區區幾年後,逸崧居然都緋衣銀魚,於興元府為尹了!果然泰山之力無窮,非凡人所能企及。”

這話明顯是譏諷高嶽是仗著婦家的力量崛起的。

可也有沖天的酸味在裡麵,因為如今高嶽已入四品,而竇申這傢夥還在河南府裡當個七品參軍混著。

這時高嶽急忙走上前,捏住竇申的雙手。

竇申慘叫聲,他白嫩的手,被高嶽的大手狠狠地熱情地握住,當即就像被鐵鉗夾住般。

就在竇申要發怒時,高嶽將手鬆開,對竇申張出十指。

竇申看見,其上老繭累累。

“存一,嶽在涇原營過田,在奉天築過城,偶有小得,以存一的門蔭來看,當不值一哂。”高嶽反唇相譏。

竇申還待說什麼,他族父竇參語氣嚴厲,說這種場合是你能呱噪的嘛,還不退下。

隨即竇參用種很溫和的眼神看著高嶽,居然上前來和自己套近乎,說自己馬上要回京重歸禦史台為中丞,並且協助李泌整頓國計,你我可互相援助,為了韓相公光複河隴的大計貢獻份力量雲雲。

這時宴會重新開張,琵琶、板笛、羯鼓聲驟然再響,竇申提著酒壺,趁著族父去了旁席,示威性地坐在高嶽麵前,要和高嶽行令鬥觥,準備讓他難堪。

“這麼多年過去,竇存一你還是那副模樣呢?”高嶽攏著窄袖,帶著譏諷言道。

竇申卻根本不吃這套,他將酒壺提高,懸在高嶽的眼前,細聲細氣裡帶著威脅,“逸崧你得知道,這種罷幕的宴會不但一開就是多少天,並且酒宴中哪怕是賈相、曹王皋這樣的幕主,在彆人敬酒時也不得拿喬,現在我去賈相那裡勸他飲酒,他若不肯的話,我能把這酒澆在他頭上,他也不能發怒,所以我也能澆在你髮髻上。

你說你憑什麼......彆以為當了幾年婦家狗,混了個銀魚符戴戴,便真拿自己當回事。”

這時高嶽冇有答覆,旁邊男裝的芝蕙卻不慌不忙地入坐旁側的茵席,用清脆的聲音對竇申說:“今夜小子為興元少尹的佐酒錄事,願打雙陸,與竇參軍行酒。”

竇申聽到芝蕙的聲音,又看看她的衣著,哈哈笑起來,指著她對高嶽說:“讓女子來擋酒?真有你的,好好好,也罷也罷,這小娘倒是彆有番風味,不如我們就以這佐酒錄事為籌碼好了。”

這時芝蕙微微一笑,將雙陸棋擺在幾上,而後用細長潔白的手指夾起了象牙骰子,對著竇申......

半個時辰後,竇申口歪鼻斜,衣衫和襆頭散亂得不成樣子,跌跌撞撞趴在漢陰驛的池沼邊,連續嘔吐著酒水和胃裡食物的混合。

他和芝蕙的博弈,連輸了七把,每把喝五分之一鬥酒,直接喝到半死。

“芝蕙,你纔是真正的雙陸敕頭呀!”高嶽也不由得驚歎起來。

一邊,芝蕙收攏好雙陸棋,交給了滿臉崇拜表情的營妓們,接著傍在高嶽身邊立起,帶著蔑視的眼光看著撅著屁股,還在那裡狼狽嘔吐不已的竇申,低聲而清晰地給了個評價,“紈絝廢物。”

“高嶽,你彆得意,彆得意!”等到樂師上前給竇申澆水時,被竇申一把推開,接著這位袍袖甩著初春尚為寒冷的水珠,在紅燭光前化為道弧形白練,髮髻散亂,指著高嶽大喊道,“此後你我鬥酒的日子還在後麵。”

“?”高嶽聽到這話有點奇怪,回首望了下在那裡猖狂大笑的竇申,不明所以。

三日後,襄陽漢陰驛的罷幕宴還在繼續著,劉長卿剛躊躇滿誌地乘船離去,自南岸駛來的船隻就上來了新的貴賓:劉晏和湖南觀察使崔寬,還有蘇州刺史杜佑,這位也蒙召喚入京,大約是要升遷為南省某部侍郎。

劉晏提議,我們不妨將酒菜擺在船隻上,泛舟漢川,既可賞月,也可商量事情。

雖然很想和劉晏坐在一起,可崔寬畢竟是自己的叔嶽父,於是高嶽也隻能先登崔寬的畫舫,來拜謁長輩。

數艘畫舫上都懸著彩燈,光耀奪目,其上的營妓們錦衣曳綺,婆娑旋舞,船悠悠地在漢川上浮泛,不同船隻間,互相詩歌應答聲不絕於耳。

“逸崧哇,真的是好久不見。”

“叔嶽父安康。”高嶽身後跟著芝蕙,上前對喜悅萬分的崔寬行拜禮。

“免禮免禮,我那內室和女兒,在興元府住了也有半載,真的是麻煩逸崧你了。”

“叔嶽父哪裡的話?阿霓有孕在身,是她得了嬸孃和雲和的照料纔是。”

“唉唉唉。”一聽到雲和,崔寬就似乎打斷,也好像是在歎氣。

旁邊的芝蕙眼珠靈巧地轉了下,似乎覺得事情有些蹊蹺。

還冇等高嶽問什麼,身後就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居然又是竇參和他族子竇申,大搖大擺地登上了湖南觀察使的畫舫,在對崔寬行禮後,竇參就坐定下來,竇申則陪侍在旁。

麵北而坐的高嶽,這時心突然凜了下。

他立刻明白了,崔寬的歎息,和竇參、竇申的到來意味著什麼。

“三兄!”這時身後的芝蕙當然也醒悟過來,捏住自己的胳膊,急切提醒了下。

高嶽剛轉眼望向芝蕙,那邊竇參就站起來,“不知崔使君,對先前某送至的婚函有何迴應?某本想再派遣函使赴潭州再問使君的,恰好襄陽有罷幕之宴,參身為汴東轉運使,俗話說江船不入汴,是不應該參與這場宴會的,可又聽聞崔使君前來,便心急於族子與令嬡的婚事,故而冒昧登船,親問可否。”

原來如此,怪不得那夜,竇申對自己叫囂,以後鬥酒的日子還在後麵。

他是想當我的堂連襟啊!

換句話說,竇參現在自己是汴河轉運使,馬上又要重新執掌朝廷禦史台,見昇平坊崔氏和自己這數年內飛騰顯達,便有意要和崔寬結親。

然而自己的這位叔嶽父崔寬啊,又不比自己的嶽父崔寧,要是崔寧,竇參怕是不敢如此氣焰囂張地連續質問,可崔寬呢向來是個軟弱怕事的官僚,如今才遭竇參如此逼迫。

此刻,耳邊芝蕙的聲音也傳來:

“三兄啊,也不要怪芝蕙我神機妙算,你敢不敢把心中所想說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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