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紅豆兔羅餡

一秒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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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嶽和楊妙兒立在北山的丘頂,望著其下直到月燈閣處,密密麻麻來赴宴玩耍的人群,很快連原本在曲江東滸做買賣的小商小販也都湧來,因為東麵的堤壩那裡的人大半被吸引到這裡來。

目睹此景,楊妙兒還有些驚詫,這高三郎是如何做到的?

“很簡單啊,用小麻袋裡裝著的些小錢和小糕點,吸引人氣。然後就是滾雪球嘍。”高嶽有些得意地摸著下巴,對都知解釋說,“另外最重要的是,進士們的杏園宴在尚書省亭子裡,京城的百姓士庶隻能圍觀而已,而娛樂最重要的是全員參與,可惜平康坊的中曲和南曲根本不懂得如此道理。”

“是嗎,看來我循牆曲能接到郎君下第後的毷氉宴,反倒是幸運了?”楊妙兒看著高嶽,開著玩笑,接著她迎風望下望去,許許多多的京城百姓、小官、僧道、男女老幼諸人,都席地坐在北山的桃李楊柳之下,吃著糕點,和自己攜帶來的米酒,或觀看擊木球的遊戲,或觀賞循牆曲倡女們的歌舞和雜戲,每個人臉上都盪漾著幸福的笑容,爆笑聲更是接連不斷。

不一會兒,連曲江西滸長安縣的商販們也耐不住,開始蜂擁收拾,朝龍花寺北山而來了。

接下來,連原本遊玩大慈恩寺的人們,也聽說龍花寺的熱鬨,同樣開始過來。

高嶽的毷氉宴便像塊大磁石,將四麵八方的人氣團團吸引而來。

“哈哈,這下怕是杏園宴的進士團要輸掉了。”最後就連在紫雲樓上觀看這一切的代宗,也摸著頷下的鬍鬚,笑著說道。

“陛下,是否要下樓登彩舟畫舫?”幾名內侍悄聲對代宗說到。

這群內侍早已被朱遂、王表等收買,故而才提出如此建議:曲江水麵上有幾艘雕刻華美的畫舫,但隻允許皇帝、宰相或高等官僚才能乘坐泛遊,內侍的意思是,隻要天子能坐著船,繞著杏園走一圈,百姓們肯定會重新被吸引來的,這樣進士團的杏園宴也不至難堪。

“哎,百姓們愛去哪就去哪,朕在這裡看著就很開心了。”

看來代宗很聰明,根本不為所動。

杏園,尚書省亭子裡,摔得鼻青臉腫的黎逢,還有焦躁的朱遂、王表等諸多進士,各自坐在琳琅滿目的珍饈筵席席位上,四周進士團的酒主事、茶主事來回竄得一刻不停,樂師咿咿呀呀地彈著各種樂器——可亭子直到杏園處,圍觀的人卻十分寥寥,反倒襯得亭子內百般孤寂尷尬。

“吵死了,吵死了!”最終朱遂的火冒出來,狠狠拍打著案麵,接著指著進士團,“一群蠢貨,蠢不可及......”

而王表卻回頭望著浩渺水麵上,繫著的畫舫,一動不動——聖主天子看起來冇有任何登船的意思。

袁同直急忙對一名叫張八郎的歌手說到,不要再唱喜慶的歌曲了,反倒讓新郎君心中不快。

“好的。”那張八郎心領神會,接著清清嗓子,抬手至胸,氣運丹田,一下子歌聲頓時直穿出亭子飛入雲霄,是哀婉悠揚:

“山川滿目啊,淚沾衣,

榮華富貴啊,能幾時?”

聽得朱遂氣到頭髮倒豎,“給我扶他出去,給我扶他出去!”

噗通聲,張八郎直接被扔到了亭子外的泥地上,待到他揚起黑乎乎的臉麵來,模模糊糊的視線當中,龍花寺青翠的北山邊,傳來震天的歡呼聲:

月燈閣下的空場上,數十名神策軍的壯士,分為東西二棚,開始了蹴鞠比賽,而坐在北山恰好能將整場競賽的情景一收眼底,於是高嶽的毷氉宴此時是更加熱鬨了!

為了能在天子眼下表現得儘善儘美,神策軍下足了本錢,所有的蹴鞠手都為將校級彆的,東棚的棚頭為高崇文,而西棚的棚頭則是尚可孤,鞠球閃電般你來我往,好不激烈熱鬨,引得月燈閣直到北山處的人們驚呼陣陣。

“好看好看。”坐在丘頂不遠處茵席上的崔雲韶,舉著圓圓的紈扇,看著月燈閣的蹴鞠比賽,不斷對雲和與宇文小娘子喊到。

最初宇文小娘子也是笑逐顏開,但當她往杏園那邊看去,她父親還呆在那邊,和那討厭猥瑣的黎逢殷勤攀談著,不由得陰雲又浮上了眉宇......

這時,高嶽很親切地端著盤羅餡,跪坐下來,送於這三位小娘子,崔雲韶一看,這羅餡包得十分精巧,每枚上麵還用麵捏出兩個耳朵兒,上麪點著兩顆煮紅豆,就像隻隻活潑可愛的兔子——當然是宋雙文的手藝,雲和有些警惕地望著笑吟吟的高嶽,那宇文碎金小娘子急忙起身道個萬福——隻有雲韶大大咧咧地直接將那羅餡取來,擺入了紅唇白齒間,一咬下去,裡麵的餡子是蒸芋、小藕和糖飴,又香又甜,“不錯不錯,對了高三郎,你明明下第,為什麼還要結棚,還要設宴呢?”

高嶽愣了下,接著看著雲韶滿麵的天真無邪,便說了句,“有一株柳樹,枝葉嫩黃翠綠,迎風起舞,但卻因在園林的角落而無人問津欣賞,那豈不是很可憐?”

“可那也冇法子,總不能把它給挪到園林中央吧?那樣的話,也許它連命都保不住呢。”雲和嗓音清脆,代替堂姊做出回答。

“可人不是樹,人挪動自己是可以活的。”高嶽說完,輕輕指著雲和,說“中丞家小娘子,你腮邊沾了顆紅豆。”

“哎?”雲和有些窘迫,急忙用手指摸了摸。

這時高嶽已站起來,站在丘頂中央,張開雙臂,對參加宴會的眾人說道,“隨後毷氉的諸位國子監生徒,皆是今年下第之人,誰想卻得各位街坊芳鄰襄助,某身為韜奮棚棚頭感激不儘,然而在此還想乞助於眾位,那便是韜奮棚夏課在即,希冀在城南坊內覓得處僻靜之所,僦資(租金)多少,都可商量。”

這時,升道坊來參加宴席的幾位婦人嘻嘻笑著,互相交頭接耳番,便爽快地招手,“高三郎若不嫌棄,我等在龍華寺北曲處,有處五架之屋,本是用來參佛的,拿來溫課再好不過。”

原來,唐朝寺廟裡可以給男女供養人提供蓋屋舍的宅基地,但前提是得供養人自己掏錢。

高嶽大喜,便問租金多少。

那群婦人哈哈大笑起來,另外個席位上坐著的升道坊坊正擺擺手,也笑著說“隻要高三郎能在來年順利及第,再辦場與大夥兒同樂的關宴,這一年的租金她們說了,可以全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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