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攻城籌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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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飛砲陣地兩側,各延伸著數座土山,其上豎起的木柵後,則都立著或半跪著義寧軍的步軍弓弩手。

而在七梢砲後方陣地裡,則立著兩個攻城大陣,前陣全是羌騎義從們,後陣纔是義寧軍的步卒,皆持刀牌、平隴長刀、鏜鈀。

而南北方向,則是高崇文、吳獻甫和範希朝的攻城彆隊兵馬。

不久高嶽走出帳幕,觀望著雄渾的攻城隊伍會兒,然後又遠望了會兒方渠北麵若隱若現的故長城遺址,和那漠漠無邊的黃土白草,對身邊的都知兵馬使高固發問:“都部署好了?”

高固和其他軍將肅然而立,說都部署完畢。

高嶽便若有所思,一一說到:“明懷義、米原領定武軍騎軍第一營、第二營,扼守烏侖山路,阻絕方渠城北遁路線;

朱博、沙通領定武騎軍第三營,遊走在曲子垰一帶,配合範希朝的兩千邠寧兵,阻絕方渠城南逃路線;

飛山五營蘇浦部,及羌騎義從野龍十姓,共兩千五百人,分拽五座七梢砲,自東擊方渠城譙樓和城門;

殺牛、白馬、樹黟三族的義從羌兵在前,義寧軍跳蕩、刀牌五個營四十五個幢隊及論惟明三千慶州兵居後,包打先登方渠城;

義寧軍其餘五個營的戰隊、駐隊,立在土山上,以神雷火箭、弩箭壓製方渠城牆;

吳獻甫三千邠寧兵自城南強攻,高崇文三千神策決勝軍兵自城北強攻;

此外,徐泗的騾子軍左右營,為本尹的餘奇隊伍,不動。”

把這些部屬都口述完畢後,高嶽轉過身來,讓帳下的傳令司虞侯李憲複述遍。

李憲不敢怠慢,急忙當著眾將和義從酋帥,重新把高嶽的部署申明一遍。

至於徐泗再度低頭,原來騾子兵這次作戰,擔當的還是餘奇隊伍(主帥的總預備隊),依然不是先鋒!

還冇等他埋怨完,高嶽就再度說到:“攻城時,先拋射巨石,而後射火箭,最後羌兵先附城牆搭設雲梯,義寧、慶州兵再跟上。好,開始!”

隨著這聲指令,帳幕前的高阜邊沿處,一排定武軍小校們,鼓起腮幫,將搭起來的巨大號角,對著日光和煙霧下的方渠城,嗚嗚嗚吹響起來。

方渠城的城頭處,野利、大蟲兩族的精壯們,都伏在坐在女牆後,把弓耳上掛上了弦,有的則僅僅抓住塊磨尖的石頭,他們的嘴唇全部都龜裂開來,眼睛裡冒著死鬥而又恐怖的光芒,這陣陣傳來的號角聲,和城東曠野上密集列好陣勢的唐兵們,無不在告訴他們:方渠城的最後時刻到了。

整座週迴不過六裡的城池,卻聚集了近四萬男女,這使得羅城和羊馬牆下,到處都是驚恐不安的人群,還冇正式開戰,就有成群成群的人,舉著雙手,往唐軍營砦裡走動,他們要的是降伏和苟存下來,他們再也忍受不了斷水絕糧的折磨了。

“拽!”隨著定放手的呼喊,和令旗的揮動,高大無匹的七梢砲砲架之下,拽索手們足有四五百人之多,他們仰起臉,看到砲頭的橫軸處滿是刺目的陽光,幾乎無法開眼,無數的繩索一頭係在其上,另外頭拉在自己手裡,每五十人一根繩索,隨著“拽”的號令,嗚嗚泱泱,全都齊聲呐喊起來,大夥兒的步伐全都向西側集體邁動起來,帶著團團煙土,狠命地拉動那根粗碩的繩索——巨大如怪獸般的鳴叫聲中,十根這樣的繩索急速拉動,猛地牽動砲架橫軸的翻動,高高的擺臂也被拉起,忽地伸向了蒼空,而後它頂端豆粒大小的皮兜晃了下,那沉重的石丸,就在離心力的作用下,刺溜溜地直升入高空中,化為不斷旋轉的一個黑點。

同時,五顆“黑點”一道升空,在劃過層次不同的弧度軌跡下,砸入到方渠城的譙樓、馬麵牆上。

炸雷般的聲音衝起,整座方渠城的東門處,被砸出巨大的煙柱,譙樓幾乎瞬間被劈成三截,屋簷、窗牖、梁柱轟然坍塌、破碎、翻滾,裡麵藏身的野利和大蟲族人,因站位非常密集,許多人的生命當即就被殘忍吞噬了。其他的人隻能躲在女牆後,徒勞地爬動著......

七梢砲的擺臂,此後上上下下,不斷將巨大石丸猛射到方渠城內外,一顆石丸翻滾著,斜著將譙樓邊側三十步外的女牆,斜著完全削去三四尺,連帶在其上站著的十多名黨項,無不成為血肉齏粉,全都糊在那石丸上,直躍入到城內牆下棚子裡躲避的黨項婦孺頂上,落在密集的人頭間,翻滾著碾碎了十多步長的草棚,碎肢、腦漿和汙血鋪散得到處都是。

半個時辰後,方渠城的幾處城門被打開,人們哀叫著爭相逃出,有的在長塹木柵前被刺死射殺,有的則跑到馬嶺河處投水。

無數燃燒的火箭,從圍城的土山上脫離弓弦,升起,又璀璨無比地墜下,方渠城東牆的樓宇、女牆和棚子各處都開始竄出火光,接著連成一片,熊熊燃燒起來,但城中卻根本無水救火,很多渾身燒著的黨項,慘叫著從牆上自己跳下,摔得粉身碎骨。

不久呐喊聲裡,七梢砲停止了射擊,沉默地對著已殘缺不整的方渠城牆。

可暗藏著的虎踞砲卻噴出煙火,咚咚咚幾發炮彈打了出去,更多起到的是威懾效果,以此為信號——殺牛、白馬兩族的羌人義從們,前後相繼,抬著單根大木做成的雲梯,舉著弓箭,潮水般向方渠城奔來,夾雜其間的,是穿著三層棉衣、手持“突火管”的定武軍砲手們,他們抵達到方渠城兵設置的柵欄鹿角前,就將火銷插入到長長的管中,引爆內裡的神雷火藥,奪目的焰火頓時飛刺丈餘,將身前的所有瞬間焚燒殆儘。

一根根單頭巨木豎起,接著羌兵義從們用繩索反著牽拉,很快使其分彆砸到了城垛上,其兩側錯落插著可以踏上去的枝椏,呼喊聲裡殺牛。白馬族羌兵們揮舞著各式各樣的武器,冒著箭雨和投石攀緣上去,去和同種的野利、大蟲族們,擁堵翻滾在城牆後,血腥廝殺著。

攻城後陣的唐兵們,則好整以暇,列著齊整的隊伍,邁過被填平的城壕,踏過被燒燬的木柵缺口,開始齊集在城頭下,還擁著三輛龐大的井欄攻城車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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