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西土我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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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還冇來得及換正服,就匆匆接見了高嶽。

“聖主先前不是在東都,賜陸九宅第一所的嗎?”高嶽跑進來,便如此說。

皇帝點點頭,說是。

“陸九在吳興陸氏裡並非大族,向來算得孤寒,既然東都有宅,何妨將陸母及陸父的棺柩一併遷葬於洛陽,這樣更能彰顯皇恩,再加上洛陽風水上佳,想必陸九也會答應的。”

皇帝愣了下,接著連聲說好。

陸贄在洛陽服喪,距離中樞也不會太遠,朕如果有什麼急事,也方便傳喚他。

隨後皇帝便藉機問高嶽,陸贄離開京師後,誰能補翰林承旨學士的缺?

高嶽在皇帝麵前努力思索會兒,就說南鄭縣令韋執誼政績斐然、才學出眾,可回京為某司郎中,入翰苑為承旨學士。

“卿再為我補薦一位。”皇帝意思是鄭絪的缺,現在也該補上。

高嶽便說,太常博士李吉甫守身清恪,掌故豐沛,可以工部屯田員外郎的職務兼翰林學士。

皇帝笑起來,說弘憲(李吉甫字)和高三你素來不合,私怨頗深,冇想到高三你卻有宰相的器量。

“韋執誼是臣嶽所熟悉的,所以臣當作賢才舉薦給陛下;李吉甫是臣嶽所佩服的,所以臣嶽自然也不會拘囿於個人的恩怨。”高嶽說得慷慨激昂。

講到此,皇帝歎口氣,說朕真的是想用牛車把你拉到大明宮來,授予白麻的,然則鄴侯他卻有彆的想法,故而也隻能以遺憾收場。

言及此,皇帝便轉眼,偷偷觀察高嶽的神態反應。

可高嶽卻眉眼平順,雲淡風輕,說“朝廷授臣嶽方鎮職務,如今西有蕃賊,北有叛羌,鄴侯的想法是興元和鳳翔離不開臣,臣得此信任,高興還來不及呢,哪裡會有怨恨呢?”

高嶽的回答,讓皇帝心中一千一萬個滿意,“高三你和韋皋,各自**一方,內政外事無需請示朕。”

“你想讓我請示,也得我高興才行。”高嶽心裡如此想到,可表麵還得做出副感激非常的模樣來。

這時皇帝越看高嶽越歡喜,傷心往事又湧上心頭,忽然就說了句:“陰差陽錯,萱淑當初要是能降嫁你(朕也不必看李泌的臉色,直接讓你為相)......”

誰想高嶽一哆嗦,然後冇說什麼。

皇帝知道這個話題對君臣來說都是個忌諱,不適宜在紫宸殿裡說,便也不再繼續下去。

然後皇帝又問,你叔嶽父崔寬......

高嶽又是一哆嗦,更冇敢說什麼。

不過皇帝說的是,崔寬說年事已高,想要回朝,朕準備授他一尊而閒的高職,歸昇平坊養老,如何?然則湖南觀察使,由誰來接任呢?

高嶽故意說,此事可問陸贄。

皇城太常寺內,得到讓自己入院的宣旨,李吉甫剛準備得意歡喜時,卻有人暗中告訴他,你之所以能入院,是高嶽在聖主前極力推舉你。

李吉甫瞬即愕然,隨後很不屑地說,我有才學,高嶽不得不舉薦耳。

同時皇帝召見準備去守喪的陸贄,對他說:“陸九你守喪二十五個月,朕每個月都會寄送東西給你,並且在這裡等你回來,授你白麻。”許諾完畢後,皇帝就問陸贄,預先讓你做宰相的事,湖南觀察使崔寬致仕後,由誰去接替比較好。

陸贄便說給事中李巽精於吏事財務,由他去觀察湖南最為合宜。

皇帝說,朕也這麼想。

出紫宸殿後,陸贄便立在翰林學院門外,和同僚們話彆。

吳通玄、吳通微兄弟倆早已和竇參勾搭,巴不得陸贄早走,但這時卻裝得悲悲慼慼的模樣;

倒是衛次公向來和陸贄交好,此刻拉著對方的手,哽嚥著說保重;

而於公異則臉色很怪,陸贄忽然想到曾經兩人的問答,便問於公異你繼母如何。

“已恢複康健,陸九勿念。”於公異很乾脆地回答說。

次日京師東,赤紅色的灞橋上,陸贄和家人、仆役攜著韋氏的棺柩,趁著夜色未褪之際,便匆匆出發,往東都而行。

因為許多在京的朝臣聽說陸贄母親去世,都爭著要來餞彆饋贈,陸贄不勝其擾,便告訴他們個假時間,把他們先前送的財物統統擺在自家庭院裡封好送回,自己卻提前出發了。

灞橋長亭邊,唯一得到陸贄許可來送的,隻有高嶽一位。

拜過陸母的靈柩後,高嶽便問陸贄,中書舍人的職務也辭去了?

陸贄點頭。

“陸九你始終冇有差遣使職在身,現在又辭去官職,守喪和遷葬的花銷,由我和韋皋來賙濟。”高嶽說到。

這會陸贄卻冇有絲毫的推阻。

正如陸母韋氏生前所說,他的朋友很少,高嶽一個,韋皋一個,衛次公和鄭絪倒也算,不過這兩位官俸也不豐厚,所以高嶽、韋皋願意幫他,這是朋友情誼、信任的表達,推阻隻會顯得虛偽。

隨即兩人在長亭前的旭日下話彆。

陸贄和高嶽發誓約定,等到自己守喪結束後,定要互相攜手,同創太平盛世。

送走陸贄後,按照慣例高嶽要前往麟德殿,給皇帝送去禮物,而後辭彆赴鎮的。

不過在大明宮門禁前,當高嶽問通籍的巡城司子弟,得知皇帝正在接見竇參時,便冷然一笑,騎著馬徑自往城西開遠門而去。

城牆下,那數十來訴狀的興元形勢戶,看到高嶽策馬而來,無不膽裂,杵在原地。

高嶽於馬上望著他們,按轡而問:“諸位難道不曉經界法的好?卻來此呱噪爭訟,究其根本,無不出於私心,然則以私心捍大義,無異於螳臂當車,竊為諸位不值。”

那些形勢戶雖然害怕,但心想既然已和高嶽撕破臉皮,便抗聲說:“興元府良善人戶,無不將你視為眼中釘,想拔除而後快!”

高嶽低下頭來,沉默下,接著說出個駭人的訊息:“可惜,我依舊為鳳翔、興元兩府大尹,山高水長,諸位在興元的產業,可彆先成了被拔的釘子。”

“你,你敢......難道冇有王法......”

高嶽手指西方,“自開遠門往西千裡唐土,便隻我一個來代行王法,諸位好自為之。”隨後回頭,森森望了這群形勢戶眼,而後在成群的定武軍騎兵的扈衛下,向開遠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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