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望子孫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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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驅使,我確實做了很多的錯事......”高嶽低著頭,手裡握著空空的酒盅,心中如是想著。

但有一點他還是可以向對麵的顏魯公說的,隻見高嶽重新抬高眼皮,一字一頓地說到:“然則江山社稷,嶽願全力保之複之。”

這時劉晏嘴角露出了絲滿意的微笑。

而顏真卿也點點頭,重新端高酒盅,朗聲說且再來一杯。

最後高嶽喝醉了,幾位仆役將他抬入到車中,臥在其中的高嶽隻能聽到外麵車輪的轔轔聲,隔著車帷數點火光,沿著夜色下長安的坊街不斷往前牽移,時不時有一隊同樣舉著鬆明的巡城監子弟而過,總要低聲詢問趕車的韋馱天,得到是汲公在其中後,子弟們無不肅然恭敬,一路至宣平坊。

“昭德皇後......”高嶽扶著額頭,從醉鄉當中迷迷糊糊地醒來,雲韶披散著烏黑頭髮,伸出雪白渾圓的胳膊,摟住了他的肩膀,急切詢問說,“卿卿如何,莫非你夢到昭德皇後了?”

高嶽甩甩有點生澀沉重的腦袋,這時碧玉窗已投來初晨的陽光,滿是暮春的溫暖悸動,室內漂浮著熏香的淡雅味道。

昭德皇後......

我好像是夢到她了,但她說了什麼,又在夢境裡在何處與我見麵的,我一概忘記了,夢就是如此討厭。

“今日我就得急速先去興元府,讓韋馱天跟著我就行。”當雲韶為坐在榻上的丈夫梳理頭髮,並從櫥中取來襆頭和衣衫時,高嶽想起馬上自己就必須得離京。

“不然讓芝蕙也跟著你......”

高嶽坐在榻邊,將腳伸入靴子,然後搖搖頭,“這次走的是最快的行程,芝蕙不用跟。”然後他扶住妻子的肩膀,溫言說,“你們暫且留在京師內,多玩耍幾個地方。”

不到日中,高嶽便匆匆騎著自己的大厘雪,韋馱天和權德輿也各騎著匹上好的羌馬,外牽著三匹同樣優異的羌馬,直接投京城南門而出,高嶽並冇欺騙雲韶,他走的速度和遭貶謫的官員相同,一日內必須要走十個驛程,唐朝兩個驛站相隔同樣是三十裡路,所以十個便是三百裡。

過了周至縣,便投入駱穀道,這兩日高嶽幾乎是在馬鞍上而過的,除去必要的休息和吃飯,其餘時間都在馬不停蹄。

第四日,便到了洋州地界。

第五日到了興元府衙署當中,剛到時天色就淅淅瀝瀝下了雨。

得知馬上就要對河隴地大舉出師,光複失地,來衙署當中的劉德室、韋平、蔡逢元、明懷義等都非常激動,對於劉德室而言,他的故裡就在隴西渭州,他的結髮妻子也淪陷在那裡,迄今不通音訊,不知死活;對韋平來說,這次征伐功成時,蜀都韋和興元高在朝堂裡無疑要成為頭號的勢力;而蔡逢元則是希望光複河隴,打通去往安西北庭的道路,他想知道父親的下落,那是阿母餘生最大的牽掛;至於明懷義,他也自認整個妹輕蕃落的源頭在隴山西側雪山那裡,如果能追隨唐軍光複那裡,自己怎麼也算是衣錦還鄉,“那什麼朱邪要當啥處月汗,慕容要當啥青海退渾汗,我堂堂明懷義,將來也要榮歸故裡,當個啥汗。”明懷義如此盤算著。

“我需要個人,去整個仇池和祁山。”這時高嶽說出自己的想法。

接著高嶽說這個人要有些才學,懂得交涉,他的職責便是聯絡成州、秦州或其他隴右州郡的山水寨,用官職告身褒獎激勵他們,讓山水寨的義兵在我出師後提供協助。

“那讓渤海國的楊曦去,他通曉蕃語。”韋平說。

可劉德室不願意,他說楊曦治學抄經可以,但應變絕非所長,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可如何辦?

劉德室向來是位長者,他說得也不無道理。

蔡逢元這時主動請纓,高嶽搖頭,說你是掌軍的大將,如何可輕出做這樣的事?

當日並冇有找到合適的人選。

可第二天就有“毛遂”來自薦了。

高嶽坐在衙中,看著下首茵席上作揖的黎逢,沉吟不語。

原本黎逢始終在隴州南由縣為縣丞,這幾年來也算是勤勉,協助縣令做了不少利於百姓的實事,偶爾還寫寫《**醜蕃》的文章,於輿論上幫高嶽搖旗呐喊。可黎逢當年之所以還能到這裡為官,靠的是皇帝采納了李泌“擇選貶流官員,使其實西北之邊,不致當地州縣有理人之缺,希冀以此自新”的建議,按照規定十年內是不允許量移的,但高嶽為吏部侍郎時把他選來,早晚還是會用他的,這不還是把他轉到興元府勉縣為縣丞,主持黃泥河營田事務。

此刻黎逢的右手雖然殘斷,但也自告奮勇,要求深入成州地界裡去,完成聯絡其他山水寨的使命。

高嶽心中清楚,黎逢是要藉此立功,為自身謀個出路前程。

“倒不是不可以,然而箇中的凶險,你應該是知道的。”

黎逢卻很有信心,說必當肝腦塗地,報效朝廷。

“需要的不是你肝腦塗地,而是要隨機應變。”高嶽最終答應下來,他為了籠絡黎逢,還說你若功成,我當奏請朝廷,不拘一格,真正拔擢你。

黎逢大為感激,高嶽便說給你三十騎,此外讓你雖略通蕃語,可我還是讓那西蕃來投的浪息曩輔佐你,你倆如能歸來,以後榮華富貴是不必說的,如遭逢不幸,我定會將你們家人全都安排妥當的,所以安心上路。

坦白說黎逢願意去,可浪息曩卻不願:我本是西蕃在巂州的一名籠官,和東道素無往來,投唐後這高汲公待我確實不錯,現在家室、宅院、生意全都有了,還謀個六品武散官職務,可我知道像我這樣的,深入敵後執行任務,要是被同族抓到,黎逢不一定會死,我不但肯定得死,而且死得會特慘,實在太危險了,這項任務冇有任何性價比。

“浪息曩,此行黎逢雖是正使,可乾係卻全在你身上。”這時高嶽好像是完全看穿了浪息曩的神態,非常嚴肅認真地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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