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韋皋先出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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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浪息曩就進入了快速的蕃語對話模式,他告訴惕息坦,唐家汲公的人馬有多麼的雄壯,火器的威力是如何可怕,還得到黨項、回紇、沙陀、吐穀渾、東蠻等大大小小民族的仆從;而現在我們西蕃的前途是多麼渺茫,自從那該死的天竺佛教傳入高原來,先前的山神、水神都被鎮壓到桑耶寺的黑塔下,不再庇佑這片曾雄武富庶的土地,農產物減少了,士兵開始缺乏勇敢而厭戰,僧侶則靠著鼓動唇舌扶搖直上——唐家,唐家不同,它先前就像落日般奄奄,可經曆過一輪黑夜後,它又成了朝陽,噴薄而出。

在如此的天命前,惕息坦啊,你和我一樣,都是微不足道的塵屑,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努力飛灑到肥沃的田地裡,而不是墜落到野橐駝都不會來吃食的荒野中。

最終輪到黎逢目瞪口呆:惕息坦站起來,當眾折斷支箭矢,然後和浪息曩說了數句話,兩人便緊緊擁抱在一起。

“故曆城這就降服了......”當蕃兵和馬賊們歡呼著,給黎逢的馬匹餵食草料,將他和浪息曩扶上馬,往祁山方向歡送時,黎逢幾乎是恍然隔世的感覺。

“留下了一塊金牌和兩塊銀牌,代理汲公答應他們城寨——將來唐軍光覆成州時,惕息坦為六品武散官兼建安群牧使,二位馬賊頭子也皆有封賞,此外他蕃落內附後,免除七年的羊銀稅(唐朝內附的蕃族,不需繳奈米糧和絹布,但要以羊和銀為稅)。”浪息曩是得意洋洋。

原來,高嶽叫這位伴同黎逢,便是如此目的:

雖然浪息曩背叛母國遭人痛恨,但當他拉攏更多蕃將背叛時,就不再有這個顧慮了。

黎逢也恍然,而後當他抵達祁山各處唐人溫末所建的山水寨時,索性也丟棄羞恥心和誠實心,隻漫天開價,虛飾浮誇,到處撒金銀牌符,是封官許願。居然是卓有成效,最終全祁山周圍七八處山水寨,近三萬起義的唐人溫末,甚至還包括三個西蕃宮堡,大家決心不再內訌,馬上喜迎唐家王師就行,便能走上康莊大道。

很快風潮波及到了秦州,訊息也傳到鄯州的尚綺心兒處。

這位大論雷霆大怒,又驚懼莫名,他對麾下哀歎:“偉大的天神讚普為何冇聽取我的忠言?他如今的處境,就像隻迷戀自己美麗角的雄鹿,不顧獵人已騎著馬拿著弓箭來追逐自己,執拗地往密林裡奔逃,還滿以為這樣就能輕鬆擺脫噩運,但它所自矜的角卻被繁茂的樹枝掛住,這最終要了它的命。”

這對華而不實且致命的“鹿角”,便是讚普不肯主動丟棄的河隴之地。

當麾下詢問尚綺心兒對策時,他勃然大怒,說本大論隻有兩萬不到的軍力,隻能固守鄯州,保障隴右和青海間的通路,既然尚結讚、馬重英、論莽熱之輩信誓旦旦會來增援,那本大論就在鄯州等增援,至於成州和秦州,隻要高嶽在哪邊,哪邊便無法保住,冇救的,等著喪地。

越癡心妄想要保地的,喪失的便越快!

總之尚綺心兒持的是消極避戰,自保為上的策略。

八月中,果然是韋皋先開始動手。

韋皋命都知兵馬使王有道為禦營後軍都統招討使,曹良金為副,韋弇為都統長史,以兩萬西川精銳,並五千東川援兵,一萬黎雅東蠻子弟,又有西山羌胡數千來合,於蜀都西山誓師出征,從蜀北直到西南近千裡戰線上,共兵出九道,軍勢淩厲,直逼南道論莽熱的維州、鬆州及其他軍鎮。

同時南詔異牟尋也起兵兩萬,攻西蕃的鐵橋、劍川,使得該地的蕃兵無法救援維州無憂城。

五日後,神策威戎軍劉海賓、神策宣威軍邢君牙兩部共兩萬精兵,一路直接出水洛,進逼秦州腹地;另外一路出石門堡,橫掃會州;而內附唐家的沙陀、吐穀渾共一萬精騎繼後策應。

這路唐軍很顯然是衝著尚綺心兒東道來的。

劉海賓的大軍裡,居然有貔貅戰旗——劉海賓讓自己兒子,相貌頗有些類似高嶽的劉國光,騎著匹白馬立在旗下,諸多軍校牙將環繞其四周,簇擁其在陣前指麾,攻略西蕃的堡壘。

於是無數相同的情報經飛鳥使傳到鄯州來,“韋夜叉入了維州,而高摩羅則在水洛方向。”

“混賬,慌亂什麼?韋高兩人用兵最為欺詐神妙,不可輕舉妄動。”這時尚綺心兒大有不動如山的風範,且對飛鳥使、籠官們說,“彆看到貔貅旗就以為是高嶽,高嶽的定武軍和義寧軍各有最顯著的特征。”

問是什麼特征。

尚綺心兒答曰,定武軍有威力強大的炮銃,義寧軍則有無可匹敵的鐵騎,什麼時候戰場上遭遇此,方是高嶽主力無疑。

飛鳥使和籠官們心中想,大論怎麼如此廢話連篇......

可尚綺心兒卻不管這些,他隻顧給邏些城送信,說要增援,青海、北道和南道,都要按約定來增援我。

不然隴右不守。

讚普還在商議時,南道維州無憂城的論莽熱也來求救,說唐軍主力就在我這邊,韋夜叉那大黑封豕戰旗就飄蕩在無憂城對麵山峰上,圍困的唐軍不下五萬。

“可惡,前兩年作戰,唐家那邊還是韋不離高,高不離韋,現在都能各自對我大蕃發難了......”可讚普也冇有絲毫猶豫,他讓青海道論恐波領一萬兵馳援無憂城,又讓北道馬重英領一萬五千兵出涼州,來和尚綺心兒會師。

可讚普剛剛籌劃妥當,另外個訊息傳來:回鶻的右殺大相,領不下兩萬的騎兵,已渡過浮圖川南下,借道唐家的北庭安西,似乎要策應隴山和劍南方向唐軍的攻勢。

“回鶻蕞爾小國,昔日本雍仲若渡浮圖川,早已將其滅亡,如今也來跳梁跋扈!”讚普大怒說。

可若回鶻真的和唐家安西北庭軍會師,那河隴真的是到處被圍,而我卻著實冇有機動預備的軍力去救場了。

接著他站起身來,將而今的策略是反覆思量,覺得之前自己的定奪確有不成熟的地方。

“是不是該沉住氣,靜下心,好好和敵人較量一番,爭取體麵的勝利......不妨如此......”讚普仰麵沉吟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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