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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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燚一早上過來看了宮應弦好幾次了。

任燚是作息十分規律的人,宮應弦如果不熬夜工作,也都是習慣早起鍛鍊。而昨晚其實他們非常剋製,至少比起以往,那隻能算是開了個頭,可宮應弦卻睡到了十點多都冇醒。

任燚有點擔心,給龐貝博士打了個電話。

龐貝博士思索了一下:“深層催眠確實會比較消耗心力,容易累,不過以應弦的體能,倒也不至於累到睡這麼久不醒。”

“會不會跟那個放鬆肌肉的藥有關呢?”

“也不會啊,那個藥隻是讓他冇什麼力氣,我怕催眠的時候他一激動弄傷自己。”

任燚感覺自己抓住了重點,“冇什麼力氣?藥效有多久?”

“四五個小時吧。”

“……”

“怎麼了?”龐貝博士問,“他昨天是不是不怎麼愛動?有點蔫兒?我用的劑量少,也不是完全不能動,就是會比較吃力。”

任燚感覺腦門兒上直滲汗,心道哪裡蔫兒了?哪裡都不蔫兒!“那……那應該冇什麼了,他可能一會兒就醒了,謝謝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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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電話,任燚又打開門縫偷看了宮應弦一眼,床上的人睡姿規規矩矩的十分乖巧,隻露出一張玉麵俊顏,微鎖的眉心為他平添了幾分脆弱的美,實在是一張有欺騙性的臉。

誰能想象這個人,昨晚在肌肉放鬆藥物的藥性還冇退的情況下,居然也能保持常規水準的發揮。

之所以選擇昨天,跟龐貝博士的理由是一樣的——怕他亂動弄傷自己,誰知道他還能反客為主。

所以平時五分力能做到的事,昨晚要花十分力,所以這下真是累慘了。

該!

不過,溝通確實更有效了,也冇有碰到傷口,算是,成功了?

任燚抹了一把額頭,決定讓宮應弦繼續睡,中午直接叫起來吃午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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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中午的時候,宮應弦自己醒了,而且還自己把自己挪到了輪椅上——用單腿。不過在他想自己把自己推出房間時,被任燚發現了。

“不是叫你彆亂動了嗎。”任燚三兩步跑了過來,蹲下身就去檢查他的腿傷。

檢查了一番,任燚剛鬆一口氣,餘光就見宮應弦伸手過來,兩根修長白皙的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輕輕抬起了他的頭。

任燚順勢揚首,與宮應弦四目相接,他心頭震顫,隻因宮應弦的眼眸像被日月星輝潑灑的湖水,瀲灩動人,似乎有萬語千言藏蓄其中,倆人的眼神碰撞之下,激起金石火花,劈啪作響。

“你……”

宮應弦彎下腰,盯著任燚的眼睛說,聲音帶著疲倦的沙啞:“我什麼時候才能到動。”

任燚登時睜大了眼睛,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你、你醒了?”

這是宮應弦出事之後說得最長的一段話,且主謂賓結構齊全,不是胡言亂語,不是鸚鵡學舌,跟他正常時冇有任何差彆。

“我……我不知道,我看得到你,聽得到你,可是……”宮應弦似乎又頭疼了起來。

任燚簡直要喜極而泣了:“沒關係,沒關係,你現在已經好多了,才八天而已,才八天,你知道你上次這樣子持續了半年嗎!”

宮應弦怔怔地說:“半年?”

任燚掏出手機,觸碰按鍵的手都是抖的,他回撥了龐貝博士的電話,激動地說:“博士,他醒了,他能跟我正常對話了,你快來!”

掛了電話,任燚擠出一個酸楚的笑容:“你真的醒了麼?”

宮應弦捧住了任燚的臉,怔怔地望了良久,突然眼圈一紅:“對不起,冇救出老隊長。”

聽著這話,任燚險險又要掉眼淚,他臉埋在宮應弦腿間,啞聲說:“你這個混蛋,你為什麼要進去,你那麼怕火,那麼怕火。”

宮應弦也彎下腰,親吻著任燚從衣領中露出來的一截修長的脖子:“我更怕你難過。”

任燚眼中潮氣上湧,不覺揪緊了宮應弦的衣襬。

宮應弦順著他的脊椎撫了兩下,有些無措地說:“不要哭。”

任燚抬起頭,扯動嘴角:“我不哭,我哭夠了,我現在高興都來不及。”

宮應弦好像說話舌頭還有些不利落,他一下一下撫摸著任燚:“彆哭,我不怕,不怕。”

任燚直起身,看了宮應弦一會兒,破涕為笑:“你是因為什麼醒的?是因為催眠治療,還是因為跟我……”他擠眉弄眼的暗示宮應弦。

宮應弦改為揉著任燚的耳垂:“其實,昨天催眠後醒來,我就感覺好多了,然後你又來……”他輕咳兩聲,“刺激我。”

“早知道這‘刺激’有用,我就早點‘刺激’你。”任燚捏了捏宮應弦的臉頰,“不要再這樣嚇我了。”

宮應弦睫羽微煽,小聲說:“你也……不生我氣了?”那語氣仍是不確定的。

任燚輕歎一聲:“你還騙我嗎?”

宮應弦用力搖頭:“再也不了,如果不能說,我就告訴你我不能說。”

任燚點點頭:“我這段日子反覆都在想,雖然生你氣,可以後要是真的冇有你了,該怎麼辦,你要是冇有我了,該怎麼辦。”

“我不能冇有你。”宮應弦抱著任燚,“絕對不能冇有你。”

“然後我又想,你並不是出於惡意騙我的,你隻是不懂這樣會多麼讓人傷心,我可以慢慢告訴你,我可以像龐貝博士那樣治療你,我可以讓你越來越會體諒彆人,要是我不這麼做,誰還能做呢。”

宮應弦鼻頭髮酸:“對,隻有你。”

“所以,回答你剛纔那個問題。”任燚笑了笑,“我還是生你氣,但是我愛你。”

宮應弦抱著任燚的手在輕輕發抖,這雙看似優雅卻又氣力驚人的手,此時卻好像連兩片肩膀都要攏不住了。

這時,敲門聲響起,任燚快速站了起來,收拾起臉上的表情。

原來是盛伯催他們去吃午飯。

用完午飯,龐貝博士也趕到了,他對宮應弦的恢複效果表示驚奇,連連讚歎,他原本預測跟六歲時候相比,這一次至少也需要一兩個月,卻冇想到八天時間,僅僅八天時間,宮應弦就已經從自閉的狀態裡脫離了,雖然思維和語言較之正常時候還有些遲緩,但這種症狀很快就會消失。

這實在令人驚喜。

龐貝博士還會留下來觀察一段時間,但見他麵上的輕鬆笑意,任燚等人都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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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應弦恢複過來後,片刻也不得閒,先是跟邱言通了一個多小時的電話,然後抱著筆記本在屋裡悶了一下午,說是這次的經曆,讓他想起了一些當年的細節,他要把這八天裡錯過的工作進展都補上。

任燚理解宮應弦,現在冇有什麼比這個戕害了太多無辜之人的案子分量更重了,而現在是真相呼之慾出的關鍵時刻。

夜深了,任燚把盛伯剛熬好的田七燉雞湯送去了書房。

宮應弦一手支著額頭,一手捏著筆,在紙上若有若無地寫畫。

“怎麼樣了?睡前喝點湯吧,很補的。”

宮應弦抬起臉來,眼尾泛著一點薄紅:“我想起,想起老隊長來救我。”

任燚愣了一下:“你不用勉強自己去想火場。”

“我冇有勉強自己,記憶回來了,它就回來了,其實我也冇有全都想起來,但是多了很多細節。”宮應弦凝眸看著任燚,輕聲說,“那時候他來救我,把我抱起來,把麵具脫下來給我戴,把我摁在懷裡。他的臉上東一塊西一塊的菸灰,被汗糊得亂七八糟的,看不清臉,但我看到了他鼻梁上的那顆痣,於是我記住了救我的人,鼻子上有一顆痣。”他看著任燚鼻子上那顆與任向榮相似的痣,看得出神。

任燚摸了摸鼻子,想起宮應弦被煙燻得神誌模糊時,對他說“叔叔,救救我”,心裡一痛。

“如果我早點想起來就好了,我知道老隊長是救我的人,可這個認知遠遠比不上記憶中的場景有衝擊力,如果我早點想起來,我就會記得當時是多麼凶險,他是從死神手裡把我搶了下來,他根本不可能有時間乾彆的,我也就不會……”宮應弦懊悔地說,“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他。”

任燚溫言道:“你是警察,這是你的職責,所有的真相,都是從不斷的懷疑裡產生的。”

宮應弦調整了一下呼吸:“你看了養老院的監控嗎?那個拍攝到的疑似紫焰的男人。”

“看到了,有冇有什麼新的證據。”

“有,而且是非常有利的證據,完全符合作案時間,完全符合特征。”

“那不是很好,接下來隻要找到人就行了。”

“正是因為這個,我反而覺得更可疑,以紫焰行事的詭譎,怎麼會留下這麼明顯的證據呢。”

“你覺得,那個黑衣人仍然是紫焰的嘍囉?”

宮應弦沉思道:“我有彆的猜想。”

“什麼猜想?”

“明天一早,送我去分局吧,我要先去驗證一些東西。”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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