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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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嵐花同根而生,若誅殺地下大根,則眾花皆亡。

這下麵,到底封印著什麼?他的靈力無聲地運轉,銀色符紋蜂子一般顫動,有什麼東西在花芯裡呼喚著他,像一個失散多年的故友向他回眸。

遠地就瞧見雲知斜斜倚靠在一棵冰晶樹下麵。

戚隱問:“我哥還在睡?”

“可不,比貓爺還能睡。

”雲知攬住他的肩膀,“我觀察了好幾天,覺得你哥這個狀況興許能治。

“什麼意思?”戚隱側過臉。

雲知摸著下巴道:“起初聽說呆仔能重生,我還以為和輪迴差不多,就是輪迴之後的體貌和從前一致。

現在看來不是這樣,你哥一醒過來,能說會做,認得花鳥蟲魚,聰明勁兒和獃性兒也還和往日一樣。

不像剛生下來的娃娃,除了哇哇哭和吃喝拉撒,什麼都不會。

雪屋裡,扶嵐迷迷糊糊醒過來。

天光漏過天窗,打在他身上,照得他的臉兒幾乎透明。

他赤著腳下榻,發了會兒呆,聽見外頭雲知和戚隱的說話聲。

“所以我覺得嘛,你哥每重活一次,就好像有人在他腦袋上打了一棒槌,讓他失憶。

失憶這病症,不像娃娃出生,一張白紙,他雖然會忘記一些事兒,但基本的認知,例如名物稱呼,謀生手段,巫羅秘法,自己的名字,他還記得。

等老怪這事兒解決,咱們找找名醫什麼的,給他看看,說不定能治好呢。

”雲知說。

戚隱沉默良久,垂著銀灰色的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雲知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戚隱抬起臉,道:“狗賊,咱們倆同生共死這麼多次,是好兄弟吧?”

“那當然。

”雲知揚眉一笑,“怎麼,想找我借錢?不過親兄弟還得明算賬,這麼的吧,利息算你便宜點兒,一厘,怎麼樣?”

“我想把我哥和貓爺託付給你。

”戚隱低聲道。

雲知一怔,“哈?”

“有件事冇跟你們說,我的神魂快不行了,估計冇多少活頭了。

我答應了白鹿,要去給老……唉,咱那個好師叔送終。

送完他,再送白鹿。

白鹿與我同體同心,要送他走,我這條命自然也留不得。

”戚隱故作輕鬆地聳聳肩,“不過按我這道行,和咱那個好師叔打起來,約莫也討不到多少好處,冇準就同歸於儘了呢。

總而言之,我待不了多久了。

我冇了不要緊,我哥還小,人又傻,貓爺貪嘴,到時候你幫我多照顧,我就能瞑目了。

雲知半天冇回過神來,道:“這都什麼跟什麼,你……”

“你要是不好好看顧他們,”戚隱壓低聲音,惡狠狠地說,“我會半夜回來找你的。

“不妥不妥,你彆這麼快下定論。

你的神魂又是怎麼回事,伏羲老爺解得開咱們的咒詛,怎麼冇辦法幫你療傷?”雲知瞪大眼睛道。

戚隱沉默了,和伏羲噷易這事兒他還冇來得及同雲知說。

想想也不必說,若他有個萬一,雲知和戚靈樞定會幫他看顧扶嵐和黑貓,倒也不必再說這些讓他們自責。

他擺了擺手,道:“他也就是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兒罷了,你以為他有多大能耐?”他吸了口氣,道,“巫鬱離冇來找我們,大約是算準了我會去找他。

我打算後日出發,趁著身子骨還硬朗,勝算也大一些。

你們就在這兒待著,彆亂跑,不要讓我哥去扶嵐花海。

我想了想,他身世這事兒,你等他大些再同他說,要不然他看見自己的軀體長在花上麵,興許會接受不了。

雲知空張著嘴,不知說什麼好。

“隻要扶嵐花不死,我哥就能不斷重生。

不死不滅,在彆人眼裡艷羨的好事,我哥卻把自己當成怪物。

”戚隱道,“狗賊,記得幫我告訴我哥,他不是怪物,他是小花仙。

“這麼肉麻的話我說不來。

”雲知直搖頭,“小師叔在打坐,一會兒等他出來,咱們再商量。

兩個人陷入了緘默,雲知籠著手,眺望青白色的天穹,道:“扶嵐花同根而生,若誅殺地下大根,則眾花皆亡,呆仔也就無法再次重生。

老怪既然設計誅殺呆仔,為何不王脆來把大根給削了?”

戚隱也仰著脖兒望天,輕聲道:“因為他並不想真正殺死我哥。

扶嵐坐在榻上,忽然站起來,踩著冰雪砌成的小案用力一躍,翻上天窗,朝下麵伸出手,斬骨刀飛入他的手心。

他把刀扔下屋頂,然後從側麵滾下來,拖著比豎起來比他還高的斬骨刀,深一腳淺一腳往花海走。

一連串小腳印從他腳下蔓延開,他手腳並用爬上雪坡,跋涉過漫漫雪原,終於看見白茫茫的扶嵐花海。

戚隱為了不讓他靠近花海,營地離這裡很遠。

可彷佛有一種召喚,有什麼東西牽引著他,他來到那棵最高最大的冰晶樹下,俯視冰雪裡闔目長眠的身軀,還有它心口那一朵寂悄悄的扶嵐花。

銀色的符紋發出淡淡的光芒,他認出這是巫羅封印密紋,有什麼東西封印在扶嵐花芯。

他不像初生的嬰孩對這世界一無所知,他知道很多東西,唯獨記不住過去。

他想起那個叫戚隱的男人,銀白色的發,銀灰色的瞳子,看著他的時候,眸子裡總是盛滿難過。

他知道戚隱總是在他睡著的時候默默看他,親吻他的額頭,在他身邊靜靜地流淚。

戚隱以為他睡著了,滾燙的淚水滴在他的額頭,那個時候,他的心就像被燒灼了一個洞,空空落落。

為什麼要哭?為什麼要難過?扶嵐不明白,他痛苦地捂住胸口,為什麼那個白髮男人哭泣的時候……他也一樣難過?

“扶嵐花同根而生,若誅殺地下大根,則眾花皆亡。

這下麵,到底封印著什麼?他的靈力無聲地運轉,銀色符紋蜂子一般顫動,有什麼東西在花芯裡呼喚著他,像一個失散多年的故友向他回眸。

遠地就瞧見雲知斜斜倚靠在一棵冰晶樹下麵。

戚隱問:“我哥還在睡?”

“可不,比貓爺還能睡。

”雲知攬住他的肩膀,“我觀察了好幾天,覺得你哥這個狀況興許能治。

“什麼意思?”戚隱側過臉。

雲知摸著下巴道:“起初聽說呆仔能重生,我還以為和輪迴差不多,就是輪迴之後的體貌和從前一致。

現在看來不是這樣,你哥一醒過來,能說會做,認得花鳥蟲魚,聰明勁兒和獃性兒也還和往日一樣。

不像剛生下來的娃娃,除了哇哇哭和吃喝拉撒,什麼都不會。

雪屋裡,扶嵐迷迷糊糊醒過來。

天光漏過天窗,打在他身上,照得他的臉兒幾乎透明。

他赤著腳下榻,發了會兒呆,聽見外頭雲知和戚隱的說話聲。

“所以我覺得嘛,你哥每重活一次,就好像有人在他腦袋上打了一棒槌,讓他失憶。

失憶這病症,不像娃娃出生,一張白紙,他雖然會忘記一些事兒,但基本的認知,例如名物稱呼,謀生手段,巫羅秘法,自己的名字,他還記得。

等老怪這事兒解決,咱們找找名醫什麼的,給他看看,說不定能治好呢。

”雲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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