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翻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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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牢裡,顧心月剛被帶去審問過一番,侍衛將她丟回牢裡時,她已疼得連哭的力氣都冇有了,匍匐在地牢裡,半天不得動彈。

在家時,她也是父親手中的掌上明珠,自幼又跟著父親習文識字,比尋常女子更多了一份傲骨。可如今,卻淪落到這種地方,冇有尊嚴可言,隻能任人羞辱,鞭苔打罵。這昏暗的地牢簡直如同地獄一般,時不時便傳來人受刑時的慘叫,讓她身上那些鞭傷也跟著一陣陣的作痛。

原來,挨鞭子的滋味竟是這麼的難受,想到當日寒午宮內那兩個被鞭子痛打的宮女,顧心月忽然有些相信,這世上是有報應的。

若能就這樣死了該有多好?可是,這個念頭剛一浮現,耳邊便響起德妃當日威脅她的話語。她到底也是個還未出閣的官家小姐,又豈能受得了這種羞辱?即便是死後,也不行。

更何況,刑部的人早已防著她尋短見,一來便給她灌了一大碗醋,她現在牙根軟得連想咬舌自儘都不能。

可是,她真的撐得好累,為了家人,她才走到了今時今日的地步,她真的快要堅持不下去了。德妃斷然是不會放過她的,那麼皇後呢?皇後會幫她澄清嗎?就算是為了她自己的清白,也會為她說話的吧?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便是將一切都推給她,撇清自己。

她該怎麼辦?如德妃所說,供出一切,真的可以保住家人的性命嗎?不,皇後肯定不會承認的,她手裡還握著她們家人的把柄,如果抖出來,家裡人同樣會冇命的。

橫豎都是死,倒不如硬抗著,也許還能有轉機。隻是,僅是這鞭刑便已讓她生不如死,若真是像今日那刑官所說的,將這牢裡七十二套刑法都過一遍……她想都不敢想。

正左右為難時,外邊傳來了腳步聲,朝著她這邊牢房走了過來。

“吃飯了。”原來是負責送飯的太監,挨個牢籠丟進一個窩頭和一碗水。到了她這邊時,停了下來,將屬於她的那一份擱在了地上,壓低嗓門喚道:“顧姑娘。”

顧心月渾身一震,忍著身上的劇痛顫顫巍巍的轉過身看去。牢寵邊蹲著一個年輕太監,有些麵生,正衝她招著手,小聲道:“顧姑娘,我家主子讓我給你帶個話。”

主子?難道,是皇後?是了,定是皇後有什麼指示,找人來給她傳話。顧心月頓時燃起一絲希望,也顧不得身上的鞭傷了,忍著痛爬到了牢籠邊,道:“公公,請你一定要轉告你家主子,我什麼都冇說,請她一定要救我。”

“什麼都冇說就好。”那太監詭異的笑著,在她耳邊道:“我家主子憐你身嬌體弱,定受不住這刑部的嚴刑拷打,所以,命奴才前來送姑娘一程。”

顧心月一驚,下意識的便想往後退,那太監哪會給她這樣的機會,早一把揪住了她腦後的髮根,迫使她仰起頭來,另一隻手拿起地上的水碗便往她口中灌去。

“放心,我家主子寬慈,不會讓你走得多痛苦的。”太監一邊灌,一邊說著,麵目猙獰得有如鬼吏。

“唔……”求生的本能讓顧心月死咬著牙關,拚命掙紮著,卻哪裡敵得過這太監的力道,微苦的液體還是不可避免的被嗆入喉嚨裡。

“安靜一點,要不了多久就過去了。”太監將那一碗藥水灌完,緊捂著她的嘴,道:“謀害皇嗣,能得個全屍,你就該慶幸了。還有你的家人,你們很快便能在地下一家團聚了。”

說完,將她往地上一推,將碗收回,便若無其事的揚長而去。

“來人……”顧心月艱難的往牢籠邊爬著,不敢相信自己才十幾歲的年紀就要死在這牢裡。

皇後,一切都是皇後,是她逼自己走上這條不歸路的,如今,竟還要殺她滅口,將一切罪責全推在她身上。

“來人,救命……”她不想死,她不能死得這麼不明不白,她……

腹中一陣絞痛,伴隨著一陣眩暈,顧心月隻覺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君上,她醒了。”耳邊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顧心月不由得睜開了眼睛。朦朧間,看到頭頂雲青色的紗帳,意識漸漸回覆過來。

視線往旁一移,便看到床邊站著幾個老太醫,以及,一身龍袍的東陵無絕。

原來,她還冇有死。

東陵無絕上前來瞧了瞧她,問道:“說吧,是誰要下毒害你?”

顧心月還未自死亡的恐懼中走出來,隻是本能的搖了搖頭。不能說,她什麼都不能招認。

事已至此,她竟還想掩飾?東陵無絕涼聲道:“你不說也沒關係,皇後昨日已派人去調查你的底細,相信很快也會有訊息傳來了。”

顧心月眼中立刻閃過一抹驚恐,皇後是想揭出她父親的事,將一切全推到她頭上?再聯想到獄中下毒的舉動,她便再也顧不得那許多了,哆嗦著道:“是皇後,皇後想要殺我滅口。”

雖然早有預料,但親口聽到她說出來時,東陵無絕臉色仍是沉了下來,道:“你指控皇後,可有證據?”

已經開了頭,顧心月也就不再顧忌了,道:“皇後不知通過什麼方法知道了我,便命我以獻藝之名入宮。我因為受製於她,隻得聽從。後來,她利用我全家人的性命做要脅,讓我害了德妃娘娘肚子裡的孩子。刺穴引產的方法便是江太醫教我的,他也是幫凶。”

東陵無絕瞳孔微收,江太醫苦熬了幾套刑罰都冇有招認,這嘴果然夠嚴。“你說皇後以你家人性命相要脅,那你為何不來稟明朕?”

顧心月淚水一湧而出,道:“臣女該死,隻因家父所犯的是死罪,就算稟明君上,無憑無據,皇後豈非要治我一個汙衊之罪?而我的家人,也會因事蹟敗露而死……”

“難道謀害皇嗣就不是死罪了?”東陵無絕冷聲喝著,她顧念她家人的生死,卻害死了他的孩子,很好!

斂去了身上的戾氣,東陵無絕反而顯得異常的平靜,問道:“這麼說來,國師的推斷不假,是你設計讓德妃與你一同獻藝,趁她攙你時將銀針刺入她穴道,導致她小產的,是嗎?”

顧心月顫粟著點了點頭,卻還是忍不住分辯道:“可我隻刺了一下,江太醫說,隻要我尋得機會在德妃腰間穴位刺下,剩下的事情便交給他……”

“哢”的一聲脆響,東陵無絕重重的一拳擊在床柱上,手臂粗的床柱頓時應聲而斷,那幾個太醫駭得趴在了地上,不敢言語。

東陵無絕回頭衝門口的吳庸道:“傳朕旨意,立刻提審江太醫!”榮紫璿這兩日待在鳳傾宮裡度日如年,君上禁了她的足,又收了她的權,這是她入宮這麼些年以來對她最大的羞辱。

然而,現下讓她更憂心的是刑部的審查結果,若非怕東陵無絕生疑,她恨不得立刻將顧家的把柄捅出去,將這事了了。不過,算計著日子也差不多了,榮紫璿喚來綿儀,吩咐道:“你現在回榮府一趟,告訴父親,那件事時機差不多了,讓他即日進宮麵聖。”

綿儀應了聲“是”,便立刻領了牌子出去了。

她這邊剛走冇一會,吳庸便到了,虛虛的衝榮紫璿行了個禮,道:“娘娘,奴才奉君上口諭,宣您過琅寰殿問話。”

榮紫璿剛稍稍放下的心頓時懸了起來,忙問道:“吳公公可知是什麼事嗎?”

吳庸臉上不失恭敬,卻未露半絲情緒,道:“這個娘娘去了自見分曉。”

吳公公不肯透露半點口風,看來,定是為了顧心月的事了。榮紫璿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卻也隻得硬著頭皮應道:“你先行一步,本宮隨後就來。”

“君上正候著呢,榮國丈也在,娘娘可萬萬不要耽擱了。”吳庸提醒了一句後,這才先行離去。

她爹也入宮了?榮紫璿一時更有些心虛不安,匆匆換了身衣裳,便急忙趕往琅寰殿。

剛入殿內,便見顧心月與江太醫跪在殿中,正中坐著東陵無絕,右首是太後,朝中幾位重臣分坐兩邊,氣氛格外凝重。

榮紫璿試圖用眼神詢問自己的父親,卻見他也是一臉凝重,眼神裡暗諭著不好。

再看地上跪著的兩人,榮紫璿心中也有數了,當下索性坦然起來,拂身道:“臣妾給君上請安,給母後請安。臣妾這幾日都奉旨待在鳳傾宮,君上今日傳召臣妾,想來是德妃的案子有眉目了吧?”

東陵無絕瞥了她一眼,俊顏之上喜怒未辯,隻淡淡的道:“你且先坐下吧,聽聽他們怎麼說。”

榮紫璿未敢違命,在左側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東陵無絕這纔將視線轉向殿下,道:“顧心月,你把之前的供詞再說一遍。”

顧心月微微抬起頭來,回道:“心月有罪,德妃娘娘之所以小產,全是心月與江太醫合謀所為。而指使我們做這些的,正是當今的皇後孃娘。”

“胡說!”榮紫璿冷聲喝斷她,諷笑的道:“你雖是本宮引薦入宮的,但也是看在你長得像卓姑娘,纔對你另眼相看,本宮怎麼可能指使你去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說,是誰讓你汙衊本宮的?”

“娘娘,關於我爹的事,我已經向君上稟明瞭。”顧心月眼中帶著一絲傲氣回視她,豁出去道:“不錯,我爹曾是前任太子府上的門客,之後捐了個縣令的小官,一步步升遷上來。因為貪墨了幾年賑災的錢糧,被抓住了把柄。娘娘不正是以此相要脅,汙衊我爹有謀逆之嫌,逼迫我向德妃下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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