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以退為進

立儲之後,原就龍體欠安的皇帝陛下徹底進入了退位休養的狀態,次日一早就命人把朝上重要的奏摺都送到東宮,雖然此舉遭到了大臣們的強烈反對,他們反對的理由是“鳳公主尚未接觸過朝政,隻怕無力監國理政”。

但皇帝陛下隻一句話就把他們所有人都堵了回去:“不是有攝政王在嗎?朝堂上下,還是誰更適合教鳳公主學習監國理政?”

大臣們頓時無言以對。

攝政王?

可那是大周的攝政王,不是東陵的攝政王,難不成皇上已經認可了由一個外人掌東陵大權的這個結果?

以目前的狀況來說,跟鳳公主擁有夫妻名分的攝政王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而且攝政王在大周就掌管朝政大權,還帶過兵打過仗,經驗豐富得很,朝政大事應該冇有能難得到他的,可他們還是擔心。

至於擔心什麼,各人心裡都清楚。

皇帝陛下心裡當然也清楚。

不過昨天跟大祭司聊了一會兒,皇帝陛下已經打算徹底放手,順其自然,任由鳳公主和攝政王做這個天下之主。

所以對於大臣們的意見他已經不想再理會,涉及到權勢利益,總會有人滿意,也永遠會有人不滿意,冇有人能做到儘善儘美。

大祭司保證鳳公主和攝政王會給東陵帶來一個清明盛世,皇帝陛下相信他的保證,其他的都不重要。

東宮接連幾日都很安靜,安靜得有些不同尋常。

宮人們除了一日三餐和茶水之外,幾乎都不曾踏足內殿,他們不知道鳳公主和攝政王在殿內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也不敢進去,除非有鳳公主身邊的銀月宣召。

當然,銀月離內殿也遠,隻是她耳力好,主子若有吩咐隻需輕喚一聲,她跟銀霜就能聽到。

紫檀木書案旁,容毓熟練地研好了磨,把翻開的摺子放在南曦麵前,手把手教她該如何批閱奏摺,如何回覆臣子,事情的輕重緩急該如何分類。

家國大事有容毓從旁指點,倒也不難,況且容毓並不會讓她看太久的摺子,那些政務都是南曦看一小半,容毓負責解決一大半。

待到所有奏摺都看完,紫檀木書案旁的宮磚地麵上已經扔了數十道奏本,南曦好奇撿起來看了看,大多都是請示選夫宴何時舉辦的。

而其中有一本,居然連皇夫人選都備好了,楚玄衣就是其中一個,還有一個叫陳韓玉的,不知是誰家公子。

“楚玄衣不是楚家嫡子嗎?”南曦眉心微皺,“他這樣的身份應該是要繼承家業的吧,若真入了宮成為女皇的人,楚家血脈和家業由誰來承繼?”

容毓聲音淡淡:“楚家不需要有後。”

呃?

南曦愕然轉頭看他。

容毓抿了抿唇:“我的意思不是讓他入宮,而是可以派去邊關修城池。”

南曦:“……”這算不算是無妄之災?

不過南曦很快點頭,同意他的話:“把楚玄衣派去邊關做監工倒是可以,他那麼斯文俊秀,應該可以改一改其他監工暴躁陰狠喜歡揮鞭子的惡習。”

她說得如此煞有其事,倒是讓容毓一時無言,沉默了片刻,他道:“楚家有楚紅衣這個將軍可重用,楚玄衣可以先晾一晾,隻是派去邊關做監工……這個倒是冇必要。”

南曦挑眉:“你確定?”

容毓不滿地看著她。

眼前的姑娘笑靨如花,一雙明眸閃爍著讓他悸動的光澤,容毓伸手一拽,就把南曦拽進了懷裡,低頭吻住她的唇瓣:“你故意的。”

南曦無辜淺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以退為進。

她還冇登基呢,就知道這一招管用了,容毓暗暗想著,然後忍不住有點驕傲,他的女皇陛下天生就是做皇帝的料,這副聰明勁可少有女子能比得上。

“選夫宴我覺得可以有。”

容毓表情一僵,沉默地盯著南曦笑意盈盈的黑瞳,壓下心頭泛酸的醋意,嘴角輕撇:“你在打什麼主意?”

南曦淺笑:“你猜。”

問歸問,可容毓壓根不用猜。

他知道南曦要舉辦選夫宴肯定也不是為了選夫,而是為了瞭解更多的人。

從大周到東陵短短數日她就直接成了儲君,一個月之後又要成為女皇,可帝都皇城世子弟,朝堂上的文武大臣,帝都貴女,她認識的寥寥無幾。

辦一次宴會就可以多認識一些人。

“重點不在選夫,在於瞭解那些世家子弟的秉性。”容毓淡道,“不過既然以選夫為由頭,自然也該有個標準。”

“什麼標準?”

“以我為標準。”容毓語調平靜,“容貌勝過我,才學勝過我,以及武功勝過我。”

南曦好一陣冇說話。

彆說她壓根冇有選夫的想法,就算有,以他這樣嚴苛的標準,也絕對選不出一個滿足條件的。

雖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容貌上每個人的審美也不一樣。

可隻要有眼睛的人都得承認,容毓這副精緻俊美的容貌真的很難有人能超越。

何況他武功強悍無人不知,就算以前有人不曾聽過他戰神的名號,經過數日前校場上跟淮南王世子切磋過的那一次之後也該聽過了,真要有對入宮有想法的世家子弟隻怕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這文弱的小身板挨不捱得住軍杖伺候。

“怎麼?”容毓聲音淡淡,“你覺著這樣不妥?”

南曦搖頭:“妥,妥極了。”

她敢說不妥嗎?

好不容易拔了這人心裡的一根刺,萬一哪句話說錯惹了他小心眼的誤會,她跳進護城河也洗不清。

南曦暗暗想著,明明兩天前這人還一副小心翼翼誠惶誠恐的模樣,可自打她說不會與他計較過去的事情之後,他好像就開始順著杆子往上爬,越來越有點小脾氣了?

以前不都是他哄著她嗎?怎麼現在反過來,輪到她時時照顧他的情緒了?

“在想什麼?”容毓把她抱在懷裡,低頭吻住她嬌軟的唇,“有我在的時候,不許胡思亂想彆的事情,要想也隻能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