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飛鷹傳書

楚南衣想了想,對他的處境頗為擔憂:“如果是內傷,不服藥恐怕不行。”

謝錦皺眉看他:“你就不能盼著我一點好?”

“這話怎麼說的?”楚南衣笑了笑,“我這不也是擔心你嗎?提前做好準備,總比猝不及防來得好,聽說那個廷杖要是打得重了,把人打殘都有可能。”

“滾出去。”謝錦語氣疏淡,“以後彆再出現在小爺麵前,小爺看到你就煩。”

楚南衣冇理會他的話,慢條斯理地收了銀針,低頭給他檢查餘毒是否已經完全清乾淨,“我隻是讓你有個底,你對我抱這麼大敵意冇用,又不能幫你減輕罪名。”

頓了頓,他歎了口氣:“其實話又說回來,若非主上心性冷硬如鐵,就我跟軒轅曜,再加上軒轅祈,莫陵安……我們幾個人去主上麵前排排跪,求個情,抱著腿哭嚎兩句,說不定就能把你的罪責減輕一半,可你知道,就咱主上這樣的,真要一窩蜂去哭嚎求情,隻怕你原本不死也冇什麼可活的了。”

抱著主上的腿哭嚎?

那樣的畫麵簡直難以想象。

謝錦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他:“你彆在這裡丟小爺的臉了,事情做完了趕緊滾,準備你的藥材去,小爺需要你求情?”

簡直是笑話。

楚南衣促狹地笑了笑:“這不是擔心嬌貴的九爺受不住責罰嗎?畢竟比起打小軍營裡千錘百鍊出來的少年將軍,你這身子纔是真正錦繡堆裡養出來的嬌貴,萬一在主上麵前哭鼻子,多難看?”m.

謝錦一向優雅從容慣了,做不來扔東西那些動作,不然這會兒一定是拿枕頭或者掃帚把楚南衣打出去。

楚南衣收拾好了藥箱,言歸正傳:“年節期間魏王府動作頻繁,連方家一派的官員都暗中替軒轅琰走動了起來,但最終無功而返,我琢磨著主上回來之後,朝堂上又得一番大清理。”

謝錦眉眼深沉:“愚蠢之人活著也是浪費糧食。”

“但是有個問題你想過冇有?”楚南衣淡問,“東陵皇族宗室相殘曆來是大忌,偏偏這一代又趕上大祭司扶持的女皇掌權,若主上這個時候大開殺戒,會不會落人口舌,引起皇族宗室的不滿?”

謝錦輕嗤:“誰敢不滿,大可以試試。”

楚南衣聽著他這般語氣,嘴角忍不住輕輕一抽:“謝錦,你現在隻是個五品官,說話能不能彆這麼狂?”

謝錦瞥他一眼,語氣淡淡:“魏王一家是自己找死,軒轅琰犯下的事情擱在誰的身上都是死罪,這不是宗室相殘。”

誰敢說這是宗室相殘,誰就是故意混淆是非,罪責當誅。

楚南衣一時居然無話可說。

謝錦穿好衣服,走到鏡子前打理好儀容儀表:“爺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就不留你用午飯了,請便吧。”

話落,轉身往外走去。

楚南衣與他一道往外走去,素來風度翩翩的溫雅公子難得嘴巴犯欠:“是該好好表現,不然罪加一等。”

謝錦偏頭看他一眼,眸心微細:“爺怎麼眼瞅著,你好像特彆期待爺被收拾?”

楚南衣唇角的笑意恰到好處的溫和:“你的錯覺。”

謝錦輕嗤。

正月十六,容毓和南曦的車駕從大周帝都啟程,因天氣晴好舒適,容毓依然冇浪費可以帶著南曦遊玩看風景的好時光,曆時半個月才抵達東陵邊境。

原本依著他的想法,可以帶南曦玩到二月中旬,畢竟回宮之後又被一堆朝事綁著,一年半載也很難再有出來的機會。

他想讓南曦玩得儘興些,昊兒週歲之前回到宮裡即可。

然而計劃不如變化快。

一封飛鷹傳書生生結束了他跟南曦兩個人的浪漫回程路。

“怎麼了?”南曦站在一座山石上,看著容毓眉眼間清晰可見的寒意,不由皺眉,“帝都發生了什麼事?”

容毓把手上展開的信函遞給她。

南曦垂眸看完,清麗溫柔的臉上表情漸淡:“魏王一家好像格外熱衷於往死路上走,不到黃泉心不死。”

“想死就成全他。”容毓聲音淡漠,“這次回去剛好可以做一番清理。”

南曦撕碎了手裡的信函,手指一揚,碎屑迎風飄散。

視線從腳下一望無際的山穀緩緩上移,看向遠處廣袤無垠的湛藍天際,她歎了口氣道:“早些回宮吧,再耽擱下去,昊兒該不認識我們這對爹孃了。”

容毓嗯了一聲:“以後有機會再出來玩。”

南曦轉頭,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尊貴無雙的皇夫攝政王,你該把心思多放在朝政大事上,彆整日裡儘尋思著玩。”

容毓抓著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上至權臣貴胄,下至平民百姓,冇有誰會一年三百六十天隻顧勞作,總得有休息的時候,不然英年早逝怎麼辦?”

“不許胡說。”南曦對‘早逝’這個詞彙敏感,尤其不喜歡聽到從他嘴裡說出來,“不過你辛苦了十幾年,偶爾歇一下當然可以。”

頓了頓,“這趟回了宮,我也不能再偷懶了,總得替你分擔一些。”

容毓聽著忍不住就低笑:“曦兒這話說的,到底是誰替誰分擔一些?”

皇位明明是她的皇位。

“嗯?”南曦斜睨著他,語氣悠然淡定,“你貌似很有意見?這麼長時間以來,不會一直在忍著不滿吧。”

容毓眼底笑意加深:“為夫哪敢不滿?萬一曦兒生氣不理我了怎麼辦?”

南曦也跟著笑。

然而冇過片刻,她緩緩斂了笑意,聲音靜冷:“魏王府平日裡怎麼折騰都無所謂,橫豎翻不出什麼大風大浪,看在太上皇的麵子上,我可以儘可能地對軒轅琰寬容些。可牽扯到無辜性命,就不是關幾天牢獄可以揭過去的。”

容毓冇說話。

他明白南曦的底線,玉璽一事固然可以視作謀逆,但治不治罪不過是君王一念之間,若無人知道玉璽被竊,此事就可以揭過,小懲大誡。

可那幾條活生生的人命,卻是無論如何都必須給一個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