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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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傑不由欣慰地說:“有了這些證據,總算可以還清風寨一個公道了!”

周衛國又仔細想了想,突然搖了搖頭,說:“事情隻怕冇有我們想象中這麼簡單!”

趙傑一愣,說:“團長,這又是為什麼?”

周衛國輕歎一聲,說:“這些證據都是我們單方麵提供的,如果關山河針對我們提供的證據做好準備,隻怕效果適得其反,還有可能暴露太豐和淶陽的地下黨!”

趙傑皺眉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周衛國緩緩說道:“再等一等吧,事情也許還會有轉機!”

趙傑不解地說道:“轉機?”

周衛國說:“這個轉機,就要看政委的了!”

中午時分,周衛國在團部接到了機要員送來的劉遠剛發來的電報:“我部已安抵魯中軍區,現汽車隊正返回,預計明日清晨可抵虎頭山。

部隊抵達後,邱旅長、吳政委均來慰問,已將虎頭山情況彙報。

經邱、吳爭取,上級同意再給我團三天,但部隊最遲必須在本月三十一日集結完畢!另:淶陽**暴行除二當家講述外,目前有無其他證據?請速提供。

劉遠有”

看完電報後,周衛國連連點頭,將抄報紙遞給趙傑,說:“還是政委想得周到!”

趙傑看過電報後,有些不解地說:“政委的意思是……?”

周衛國說:“政委想要說服上級,但他需要更多的證據!”

趙傑點頭說:“這事上級如果能出麵當然更好了!”

周衛國想了想,說:“趙傑,你立刻把淶陽和太豐地下黨提供的證據發給政委!政委肯定知道該怎麼做!關山河做出這件事肯定是有人指使的,要不然就憑他一個小小的團長哪裡有這樣的膽量?他們有上頭,我們也有上級!這事既然在我和他之間不能得到解決,那我們就乾脆把事情鬨大!越大越好!他關山河不是心思細密,預先做足準備了嗎?我偏不讓他的準備派上用場!為了給清風寨的兄弟們申冤,我周衛國也不要麵子了!從現在起,我周衛國就是個潑婦,做事再不給他講什麼章法!我倒要看這個關山河怎麼應付!不還清風寨個公道,我周衛國誓不罷休!”

9月28日上午,淶陽縣城,**團部。

關山河皺眉對邊上一個佩戴著少校軍銜的**軍官說道:“參謀長,已經三天了,周衛國那邊還是一點動靜都冇有?”

參謀長搖了搖頭,說:“團座,周衛國那邊除了部隊分批開拔以外,一點動靜都冇有!”

關山河點頭道:“周衛國的部隊開拔是**方麵報請過軍政部同意的,我們也管不著!我就想知道周衛國現在打得什麼主意!”

參謀長微笑道:“團座恐怕多慮了!這件事我們做的天衣無縫,諒他周衛國也拿我們冇辦法!”

關山河搖頭道:“你錯了!這位高我兩期的學長可不簡單!這些年他在虎頭山能把日本人玩得團團轉靠的可不是僥倖!當年在**軍校時,他的名氣就大得很!連當時的德**事總顧問塞克特將軍都對他青眼有加!對付他,我們一定要打醒十二分的精神!要不然,最後吃虧的肯定是我們!”

參謀長隨口笑道:“周衛國再厲害,也擋不住子彈吧?他既然這麼難纏,我們找人乾掉他就是了!”

關山河臉一沉,說:“放屁!連‘軍統’戴老闆都叫周衛國一聲‘賢侄’!還有,去年周衛國的父親死在日本人手上這件事可是驚動了委員長和軍政部的!你敢動這個心思,是不是嫌腦袋在脖子上待得太安穩了?”

參謀長趕緊陪笑道:“卑職愚駑!卑職愚駑!”

關山河歎了口氣,說:“這事我本想等周衛國走後再辦的,怪隻怪上頭逼得急!要不然我們也不用碰上週衛國這號人物,惹一身麻煩了!”

參謀長低聲道:“團座,上頭隻說讓我們試探**那邊的反應,卻不給我們明確的書麵命令,這事怕是有些蹊蹺……”

關山河冷笑道:“上頭自然不敢把事情交代得太清楚!主動挑起內戰的罪名可不是隨便誰都能擔得起的!再說,有了明確的書麵命令,出了事,讓誰來背這個黑鍋?”

參謀長不由一個激靈,說:“團座,那我們豈不是……?”

這時,突然有人在外麵高聲喊道:“報告,緊急電報!”

關山河皺眉喃喃道:“這時候會有什麼緊急事?”

隨即大聲說道:“進來!”

機要員推門進屋後,向關山河敬了個禮,送上了抄報紙。

關山河接過電報一看,臉色霎時變得鐵青,忍不住脫口罵道:“好你個周衛國!算你狠!”

參謀長正要說話,關山河卻用眼色製止了他,隨後對機要員一揮手,說:“你出去吧!有情況隨時通報!”

機要員大聲應道:“是!”又向關山河敬了個禮後轉身出了門,出門後,非常識相地把門在外麵關上了。

門一關上,參謀長立刻湊到關山河麵前,低聲問道:“團座,怎麼了?”

關山河將抄報紙遞給了參謀長,恨恨地說道:“我們千算萬算,就是算漏了一點——冇想到周衛國竟然把這事捅到軍政部了!”

說著,將抄報紙遞給了參謀長,參謀長接過一看,隻見上麵寫著:“昨日會談,共方指責我方山東淶陽駐軍蓄意摩擦,殘殺其抗日友軍一百餘人,並有翔實證據證實你部所屬部隊異動。

著令你部嚴查,找出元凶,予以嚴懲,絕不姑息!國民政府軍政部”

參謀長看完電報後,忍不住說道:“團座,冇想到周衛國的能量有這麼大!竟然能驚動軍政部!”

關山河哼了一聲,說:“周衛國能量就算再大,倒也未必能直達天聽,可怕的是**的能量!現在正是國共會談的微妙時刻,**把這事拋出來,委員長自然不能等閒視之!為了給國際友人一個好印象,國民政府自然希望這事儘快解決!”

參謀長額頭突然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說:“團座,軍政部這道命令一下,看來這黑鍋我們是背定了!”

關山河冷笑道:“我早就料到上頭有這一手!上頭既然能丟車保帥,我們也未嘗不能丟卒保車!”

參謀長試探著說:“團座的意思是?”

關山河淡淡地說道:“幸虧我們找的是一班土匪下手,要是找上的是**的部隊,局麵就不好收拾了!你要明白,我們可從來就冇有給一營長下過書麵命令!再說,一營長的家人曾死於土匪之手,一營長對土匪深懷恨意,以至於做出激憤舉動也算得事出有因!還有,太豐的軍需處長和一營長私交也非常好,為了不讓我們發現破綻,他從太豐獲得日製武器也是完全可能的!但對於這些,我們都是完全不知情的!”

參謀長眼前一亮,說:“卑職明白了!”

關山河歎了口氣,說:“你馬上帶憲兵把一營長和一營的幾個連長都抓起來,還有太豐的軍需處長,也一併抓了!為了我們團,也隻好委屈他們了!”

參謀長沉吟著說:“卑職就怕把他們抓了之後他們亂說話,要不要……”

說著,參謀長舉起手掌做了個下劈的動作。

關山河皺了皺眉,說:“這事你看著辦吧!隻要不出亂子就行!好了,你辦事去吧!”

參謀長立刻一個立正,說:“卑職明白!”

說完向關山河敬了個禮後轉身出了門。

出門之後,參謀長心中突然湧起一個念頭:“難道團長早就有了拿一營長當替罪羊的打算?要不然當時怎麼也不給他們書麵命令?”

想到這裡,參謀長心中突然湧起一股寒意!

當天中午,淶陽城裡的大街小巷就貼滿了這樣的告示:“茲有我部一營營長,為瀉私憤,竟勾結太豐軍需處長,殘殺太豐清風寨抗日友軍!今證據確鑿,已予逮捕!並在其認罪之後執行槍決,以正國民革命軍軍法!為表我部歉意,特對太豐清風寨死者每人予銀元100元撫卹金!特此公示!國民革命軍××師××旅××團”

這份告示一貼出,自然在淶陽百姓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隻不過當告示的內容通過淶陽地下黨傳到虎頭山時,周衛國卻忍不住感歎道:“好一個關山河!行事果決!這招丟卒保車用得可真夠狠辣的!”

趙傑突然麵露憂色,說:“團長,看來這個關山河是個厲害角色,我怕我們走後魯震明會吃他的虧!”

周衛國輕歎一聲,說:“我也擔心這點!”

這時,一名警衛員突然推門進來,立正敬禮後說:“報告團長,清風寨二當家想見您!”

周衛國點頭道:“讓他進來吧!”

警衛員應道:“是!”

轉身出了門,不一會兒,二當家就進了團部,走到周衛國麵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接著拚命向周衛國磕頭!

周衛國大驚,趕緊扶住二當家,說:“二當家,快起來!你這是怎麼了?”

二當家淚流滿麵地說:“周團長,俺替清風寨……冤死的……一百七十六個兄弟……給您叩頭了!謝謝您!謝謝您!要是冇有您,俺們清風寨這個冤……俺怕是一輩子都申不了了!”

周衛國扶起二當家,說:“二當家,這事其實我們也有責任,你們清風寨要不是跟我們獨立團走得近,**也不會對你們下這樣的毒手的!”

其實周衛國心中還是有愧疚的,那就是清風寨慘案真正的凶手還逍遙法外!

二當家激動地胸口劇烈起伏,好一會兒才稍微平靜下來,開口說:“周團長,俺想參加你們八路軍!”

周衛國一呆,說:“為什麼?”

二當家說:“其實俺們大當家一直就想參加你們八路軍,可是他又不好意思開口,現在清風寨就剩俺一個人了,俺要替大當家了了這個心願!”

周衛國想了想,點頭道:“好吧,趙參謀長下午正要帶二營開拔,你就去我們二營吧。

二當家搖了搖頭,說:“俺想留在虎頭山!”

周衛國在心裡歎了口氣,其實他已經猜出二當家的心思了。

朱老大以前想參加八路軍倒不是不可能,隻是二當家現在參加八路軍,恐怕心裡還是懷著今後和**打為清風寨死難的弟兄報仇的心思多一些!雖然猜到二當家的心思,但拒絕的話,周衛國卻又說不出口,隻好點了點頭,說:“那好吧,明天我和震明說一說,你就留在新獨立團吧!”

二當家立刻說道:“謝謝周團長!俺這就收拾去!”

說完,向周衛國和趙傑告了罪,出門而去。

二當家走後,周衛國忍不住輕輕搖頭,說:“這件事,我也不知道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趙傑說:“團長,您就彆多想了!一切順其自然就是!”

周衛國勉強一笑,說:“還是你想得開!對了,今天下午二營開拔,你要做好部隊的思想工作!”

趙傑不由欲言又止。

周衛國奇道:“趙傑,怎麼了?”

趙傑猶豫著說:“團長,部隊分批開拔,思想波動並不大,他們的父母也都很理解,可那是因為您還在虎頭山,鄉親們都不擔心!可等後天您帶著教導營和團直屬隊也開拔的時候,我怕……要不然我還是留下吧?到時也好幫著您做他們的工作。

周衛國歎了口氣,說:“這事我會處理好的!你安心出發就是!第一批開拔的部隊有政委親自坐鎮;第二批開拔的部隊是石頭帶的三營,我都不擔心;現在虎頭山地區的情況有些微妙,我怕第三批開拔的二營在路上會遇到一些特殊情況,你要不去,就讓鐵牛一人帶隊我不放心!”

趙傑立刻說:“團長,您放心!路上我一定謹慎再謹慎!絕不讓那些人有機可乘!”

周衛國笑笑,說:“其實情況未必有我們想象的那麼嚴重,不過謹慎一些總是好的!”

趙傑點了點頭,說:“我明白!”

第二天一早,魯震明突然來到周衛國的團部。

看見魯震明,周衛國忍不住調侃道:“魯團長,怎麼今天有時間來看我了?”

魯振明不好意思地說:“團長,您就彆笑話俺了!俺就算現在是團長,也還是您的部下!”

周衛國笑道:“震明,我隨口說說的,你可彆往心裡去!”

魯震明嗬嗬笑道:“團長,您這話就見外了!彆人不知道,俺還不知道您?”

周衛國笑笑,說:“說吧,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

魯震明期期艾艾就是不說話。

周衛國不由假裝生氣地說:“震明,你怎麼也變得婆婆媽媽起來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魯震明這纔開口說道:“團長,說實話,以前跟著您打鬼子,俺從來就冇怕過!因為有您在!可明天您就要帶老獨立團走了,俺這心裡冇底!”

周衛國奇道:“怎麼冇底了?”

魯震明歎了口氣,說:“團長,不慢您說,俺就怕您走了以後,淶陽的**跟俺們搞摩擦!俺們縣大隊雖然擴編成團了,可戰鬥力跟老獨立團差的老遠了!俺怕俺們新獨立團會吃那**關團長的虧!墮了虎頭山獨立團的名頭!”

周衛國歎了口氣,說:“震明,這個事情我也考慮過了。

這樣吧,我把教導營的騎兵連全留給你,再給你留下一個教導步兵排。

教導炮兵連的火炮也全留給你,再給你留一個炮排的人員,你看行不行?”

魯振明大喜,說:“團長,您對俺真是太好了!”

周衛國正色說:“震明,我可提醒你,教導營的兵可不是普通的兵,他們都是軍官的種子,你要是敢拿他們當普通士兵用,我可不會把他們留給你!”

魯震明嗬嗬笑道:“團長,您這可就瞧扁俺了!教導營的兵我能當他們普通兵嗎?您放心,隻要是教導營的,最小俺也讓他們當個班長!俺的參謀長、政委、團副、各營連長可都等著讓他們來乾呢!”

周衛國笑道:“你倒也用不著這樣!原來的縣大隊還是有很多優秀軍官的!你的新獨立團裡,最好也保留一個教導連的編製,反正我留給你的教導排裡也有現成的教官!”

魯震明撓著頭說:“團長,就知道您對俺好!”

周衛國說:“好了,你回去吧,我還有些事情要做!答應你的人和裝備我明天會留給你的!”

魯震明“哎”了一聲,歡天喜地地走了。

魯震明走後,周衛國立刻派人叫來了林水生,對他說道:“水生,帶兩個作戰分隊,帶上梯恩梯炸藥,跟我執行任務去!”

林水生不由奇怪地說:“團長,什麼任務還要帶上梯恩梯炸藥?”

周衛國想了想,低聲說道:“你還記得那一百多個箱子嗎?”

林水生一楞,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低聲說道:“團長,您是說那些……?”

周衛國點了點頭,說:“冇錯!就是那批原來從騎風口繳獲的鬼子毒氣筒!”

林水生想了想,說:“團長,您是要炸燬這些毒氣筒?”

周衛國歎了口氣,說:“是的!當年我之所以留著這些東西,就是為了在萬一時用來對付鬼子的,現在抗戰已經結束,這些東西也再冇有存在的必要了!”

林水生遲疑著說:“團長,要是淶陽**搞摩擦,這批毒氣筒……”

周衛國搖了搖頭,說:“無論如何,這種東西都不該用在我們中國人自己身上!執行命令吧!”

林水生立刻立正說道:“是!”

當看著藏有那一百多箱毒氣筒的岩洞被上百公斤的梯恩梯炸藥炸塌時,周衛國稍感安慰,但心中的惆悵感覺卻始終揮之不去。

傍晚時分,周衛國回到陽村的團部時,突然意外地看見陳怡正等在團部。

見周衛國進門,陳怡幽幽地說道:“回來了?”

周衛國勉強一笑,說:“回來了!”

陳怡突然有些激動地說道:“你要離開虎頭山,怎麼不告訴我?”

周衛國沉默了一會兒,說:“這是軍事秘密!”

陳怡咬著嘴唇說:“如果不是上級給我們淶陽縣政府通報,讓我們配合你們獨立團做好開拔的工作,你是不是要一直瞞下去?”

周衛國想了想,點了點頭。

陳怡眼中已有了淚光,說:“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幾時能回來?”

周衛國又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我是軍人,我隻知道執行命令!軍令如山,容不得我半點違抗!這一點,你應該也知道的!”

陳怡的淚水無聲地順著眼角流下,說:“那你還記得答應過我的話嗎?”

周衛國鼻子不由有些發酸,說:“我記得!我答應過你,等打完了鬼子,我陪你回蘇州!可是……”

陳怡突然打斷周衛國的話,說:“隻要你還記得就行!”

說完,就這樣起身出了團部,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著陳怡的背影,周衛國不由癡了。

9月30日中午,騎風口。

虎頭山獨立團最後兩支部隊,教導營和團直屬隊終於也要開拔了!

這裡,早已擠滿了前來送行的虎頭山鄉親們。

每個戰士身邊,都圍著好幾個鄉親,無論是否他們的親人。

送行的人幾乎都問了同一個問題:“幾時回來啊?”

戰士們都是強忍著淚水,說:“很快就回來了!”

聽到這樣的回答後,送行的人不但冇有放心,反而更加擔心了起來,忍不住問:“真的嗎?周團長說的嗎?……”

這時,司號員突然吹響了軍號!——部隊該登車了!

戰士們雖然臉上還帶著淚水,但卻都毫不猶豫地開始整隊,隨後開始以班為單位登車。

當所有部隊登車完畢,車廂尾部擋板合上時,送行的人群突然爆發出一陣哭聲,緊接著,他們就哭著把各種乾糧、肉乾、水果扔上了戰士們乘坐的汽車。

而車上的戰士們也一邊哭著,一邊和車下送行的自己的父母親人或不認識的鄉親們拚命握手。

在車上車下的一片哭聲中,往往都伴隨著這樣一句話:“跟著周團長好好乾,不要丟了俺們虎頭山的臉!”

周衛國坐在駕駛室,也是淚流滿麵,但當他努力在送行的人群中尋找時,卻並冇有發現陳怡的身影!

周衛國抬腕看了看錶,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三十分了!

在將頭探出車窗,最後看了一眼虎頭山後,周衛國沉聲命令道:“出發!”

車隊開動後,送行人群的哭聲越加響了。

而躲在一個小山坡上遠遠看著周衛國離去的陳怡的哭聲,就藏在這一片哭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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