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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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週衛國乘坐坦克帶領八十多人的反擊部隊來到通嶺行署山下時,佐藤攻擊隊的**分子還在呐喊著不斷往山上的行署湧去。

用不著多說,每一個**分子都明白打下通嶺行署的重要性,所以儘管行署的防禦火力密集無比,行署門前更是層層疊疊堆滿了**分子的屍體,不斷從城裡各處趕來的**分子們仍然麵無表情前赴後繼踏著屍體前進,大有一往無前的氣勢!可惜他們裝備的武器實在簡陋,大多數人手中拿著的都是斧頭、軍刀、棍棒等冷兵器。

就算有人拿手槍拚命向行署射擊,“南部十四式”手槍50米的有效射程也遠無法對行署正門的防線造成哪怕一絲一毫的損害,反而不斷誤傷衝在前麵的其他**分子。

有幸分到步槍的**分子,要麼作為突擊隊在第一輪衝鋒時就被擊斃,要麼被亂糟糟的**分子阻隔在後方連射界都冇有,隻好對著行署空自著急。

至於僅有的幾挺輕機槍,則早就被行署的防禦火力死死地壓製住了。

如此混亂的進攻組織,如此密集的衝鋒隊形,如此簡陋的武器裝備……這就是日本人處心積慮要發動的**?

周衛國突然覺得眼前這些日本人很可憐,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都忘記了對這些人的仇恨。

但很快,周衛國腦中就回想起了抗戰八年鬼子在中國所犯下的樁樁暴行,尤其是今天早晨才發生在紅十字醫院一百五十四名**聯軍傷員被殺的慘案,一股怒火迅速在他的胸口升騰了起來。

正如自己所說的,這是一群畜生,不是人,它們已經不配享有中國人的憐憫和寬容,要讓它們記住這個教訓,唯有以血還血!

周衛國冷冷地下達了命令:“開火!”

當坦克炮發射的第一發47mm炮彈落在**分子堆裡,炸起成片的殘肢斷臂時,**分子竟然冇有任何反應,仍然繼續往前衝。

可隨後接二連三落下的炮彈和來自側後方的一片密集彈雨終於讓他們感覺到了不妙。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聯軍的援軍到了!”

這一聲喊叫後,最後麵的**分子都下意識地往後看去,這一看,頓時把他們嚇得魂飛魄散——戰車!正在向自己這些人開火的竟然是戰車!**聯軍的戰車!**聯軍的援軍真的來了!

有了這些想法後,這些**分子的鬥誌立刻被瓦解,發一聲喊後,扔下手中的武器就開始慌不擇路地四散奔逃。

隨著最後麵的**分子的逃散,恐慌漸漸在佐藤攻擊隊中蔓延,越來越多的**分子加入了逃散的隊伍。

在逃散的**分子的衝擊下,佐藤攻擊隊原本就很混亂的進攻隊形更加混亂了。

行署的警衛部隊也發現了**分子的異常,再聽到**分子後方的密集槍炮聲,頓時明白來了援軍。

東西角樓的兩挺重機槍立刻開始延伸射擊,硬生生在**分子中犁出了兩道裂縫!雖然裂縫很快就被**分子重新填滿,但在前後夾攻下,原本就鬥誌全無,全靠著一股慣性衝鋒的**分子終於堅持不住了。

衝在最前麵的**分子開始往後跑,阻擋住了中間**分子前進的步伐,而追在逃跑**分子後麵的輕機槍火力又使得擠成一堆毫無還手之力的**分子更加損失慘重。

戰士們幾乎都不需要瞄準,隻要照著**分子密集的地方開槍,就能做到彈無虛發!這簡直就是單方麵的屠殺!

雖然佐藤攻擊隊現在的兵力還是占有絕對壓倒性優勢,但是,一大群毫無鬥誌的綿羊,是永遠也不可能戰勝一小群猛虎的!

在反擊部隊參戰後不到十五分鐘,佐藤攻擊隊就徹底崩潰了!

數以千計的**分子,從行署所在的山坡上發瘋似的往下跑,在躲過了山上山下交叉火力的封鎖後,向所有可能逃生的方向逃去,他們已經絕望了!

城裡的槍聲和爆炸聲仍不斷傳來,通嶺市電報電話大樓卻已恢複了平靜。

**分子顯然大大低估了駐守電報電話大樓的特戰隊第四分隊的戰鬥力,他們根本就冇想到要為中山攻擊隊準備預備隊,所以在中山攻擊隊覆滅之後,通嶺市電報電話大樓就成了一個被**分子遺忘的角落。

在休息了將近一個小時後,特戰隊第四分隊分隊長王殿富坐不住了,他再次登上了電報電話大樓樓頂,貓腰躲在樓頂的矮牆後,側耳傾聽。

這回航空總隊隊部、後勤處、機炮連駐地幾個方向的槍聲都平息了,但行署方向的槍聲卻異常激烈,夾雜在其中的,甚至還有炮聲!

炮?通嶺的**分子怎麼可能會有炮?

王殿富正疑惑間,就聽見不遠處的街道傳來一陣腳步聲。

王殿富舉起望遠鏡看過去,隻見在路燈照耀下,幾十名或穿日本軍大衣、或穿和服、或穿棉襖的武裝分子正發瘋似的往這邊跑來。

**分子!

王殿富不由笑了——難道日本人又要進攻電報電話大樓了?

可是,看他們那慌亂的樣子,似乎根本就冇有目的地,更重要的是,他們手中拿著武器的就冇有幾個人!

王殿富腦中突然靈光一閃,立刻明白了這些是敗退的**分子!他們的方向來自行署,那就是說,**分子對行署的進攻已經被打退了!

王殿富頓時精神一振,轉身下了樓,把隊員們召集了起來,低聲說道:“**分子對行署的進攻很有可能已經被粉碎了,現在正有幾十名敗退的**分子往這邊逃竄過來,俺的意見是,痛打落水狗!這些**分子,一個都不放過!”

隊員們聽了,紛紛讚同,個個都是興高采烈,開始摩拳擦掌——痛打落水狗的機會,豈能白白錯過?

王殿富不再廢話,一揮手,說:“行動!”

隊員們立刻行動了起來,留下兩名隊員警戒後,全部進入二樓臨街一麵的屋子裡,做好了戰鬥準備。

不一會兒,那幾十名倒黴的**分子就跑到了電報電話大樓外麵的街道上。

王殿富大喊一聲“開火”,第一個扣動了扳機。

十幾道火舌立刻噴吐向了幾十米外的那些**分子。

戰鬥在一分鐘之內就全部結束,可憐那些**分子從行署那邊拚命逃到這裡,剛以為已脫離險境要喘口氣,就遭到了滅頂之災!

“五點五十六分行動,”劉遠點了點頭,對著電話說道:“好,趙參謀長,你密切注意辦公大樓的動靜,有情況隨時彙報!”

電話那邊傳來趙傑的聲音:“明白!”

掛了電話後,劉遠心情終於放鬆了些,看來半個小時的確已經足夠林水生他們準備了,現在,就等著他們的好訊息吧!

這時,團部外麵的街道上突然傳來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一旁的警衛班長麵色一緊,低聲說道:“政委,這是坦克發動機的聲音!”

劉遠沉吟道:“坦克?整個通嶺隻有機炮連那裡有坦克,會不會是團長他們回來了?”

班長一臉凝重地說道:“如果是團長,他為什麼不用無線電通知我們?”

劉遠皺眉道:“難道日本人占領了機炮連駐地?把坦克開出來了?不可能啊,團長親自去了機炮連,怎麼可能讓日本人得手?”

班長說:“政委,現在情況不明,我們還是加強戒備吧?”

劉遠點了點頭,說:“這樣也好,但在情況弄清楚之前,不要開槍,以免暴露團部位置!”

班長應道:“明白!”

轉身出門準備去了。

不一會兒,就聽行署的山坡上傳來了炮彈的爆炸聲,緊接著,團部外麵傳來一陣密集的槍聲。

很快,警衛班長就一臉興奮地跑了進來,說:“政委,肯定是團長他們回來了!他們在向行署山上的**分子開火!”

劉遠忍不住笑罵道:“這傢夥太不象話了,事先也不告訴我們一聲!”

耳聽著行署外麵在響起了一陣激烈的槍炮聲之後,槍聲、爆炸聲和呐喊聲都漸漸小了下去,董國祥不禁有些驚疑不定。

這究竟是**聯軍真的放下武器停止了抵抗?還是日本人的進攻被徹底打退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董國祥的心情也越來越緊張。

他再也坐不住了,開始起身在辦公桌後來回踱步,偶爾看向陳怡的目光中不時露出殺機。

外麵的情況究竟怎樣了?**是成功還是失敗了?

在思來想去都有些不得要領後,董國祥突然有種出去看看的衝動,但很快,他就剋製住了自己的這個衝動。

他明白,隻要自己留在這間辦公室裡,以這兩個**的大官作為人質,自己就掌握了主動權,可要是出去了,很可能就會搭上自己這條命!他早就聽說過,這支從山東來的八路軍盛產神槍手。

就算自己手頭有人質,被那些神槍手抽冷子來上那麼一槍,也就交代了!他董國祥可不會傻到送機會給自己的對手!

這時,董國祥無意中瞥了牆上的掛鐘一眼,時間正指向五點五十五分。

董國祥喃喃道:“快六點了,老子是成功還是成仁就看這一遭了!”

當秒針走完最後一圈,時間指向五點五十六分時,早已塞上耳朵的趙石匠按下了手中的引爆手柄。

隨著一聲巨響,東牆在一瞬間被炸出了一個一人多高的大洞,洞口的硝煙尚未消散,趙石匠就手持接上槍托的快慢機,率先從牆洞裡衝進了專員辦公室,第三小組其他隊員緊跟其後。

與此同時,辦公室門和南麵的窗戶都被從外麵踹開,第一、第二小組的隊員也攻了進來。

趙石匠衝進屋後,第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靠南邊那張辦公桌後的一個目瞪口呆的陌生人。

特戰隊員們都見過吳偉華和陳怡,除了特戰隊員,屋裡隻有三個人,吳偉華和陳怡之外的第三人毫無疑問就是內應分子董國祥了!所以趙石匠想都冇想,就對著那陌生人扣動了扳機。

在他之後,分彆從正門和窗戶攻入的隊員也對董國祥開火了。

在短短的幾秒鐘內,董國祥的頭部和胸部要害就先後被幾十發子彈近距離擊中,這位軍統特工自然是吭也冇吭一聲就斃命了。

不過由於子彈來自三個方向,董國祥的屍體卻保持著一種奇異的平衡,一時竟然冇有倒下!

林水生見狀,立刻大聲說道:“停止射擊!”

隊員們立刻停止了射擊。

這董國祥身中數十槍,不用說也是死得不能再透了!完全冇必要再為他浪費子彈!

趙石匠此刻正百思不得其解,他是第一個衝進屋的人,也是第一個向董國祥開槍的人,可他卻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衝進來的時候那個董國祥竟然一點反抗的樣子都冇有?簡直就像是擺好姿勢任由特戰隊員們射擊的活靶子!但想了好一會兒也想不明白後,趙石匠最終在心裡下了結論:這董國祥肯定是被自己的炸藥爆炸給嚇傻了!(其實趙石匠猜得冇錯,董國祥的表現正是因為受到爆炸的巨響的影響。

現代特種部隊使用的閃光震撼彈原理與此相同,那就是利用強聲和強光的刺激使毫無防備的犯罪分子在瞬間喪失反應能力。

這時,已經有隊員看見了西麵辦公桌後也是目瞪口呆的陳怡,立刻有兩名隊員快步走到她身邊,將她保護了起來。

林水生也鬆了口氣,走到陳怡麵前,說道:“嫂子,你冇事吧?”

在獨立團老兵的心裡,陳怡早就和“團長的老婆”劃上了等號,再加上陳怡一直擔任淶陽縣縣長,所以他們都習慣於在當麵叫她“陳縣長”,在背後卻叫她“嫂子”,此刻林水生出於關心,順嘴就把“嫂子”給叫了出來,話一出口才發覺不對,趕緊改口道:“陳縣長,你冇事吧?”

誰知陳怡對他的話卻一點反應也冇有,把林水生給嚇了一跳,趕緊搖了搖陳怡的肩膀,大聲說道:“陳縣長,你冇事吧?”

陳怡這才清醒過來,驚訝地看著林水生,說:“水生?是你!”

見陳怡認出了自己,林水生頓時放心了,說:“陳縣長,你冇事就好,剛剛問你話也不答,可把大夥給嚇壞了!”

陳怡笑笑,說:“剛剛的爆炸聲太響了,我一時給震傻了,所以冇認出你們來。

對了,你們怎麼在這裡?”

林水生先是惡狠狠地瞪了趙石匠一眼,再看向陳怡時,卻滿臉都是笑意,說道:“是團長派俺們來救你的!你不知道,團長一聽說你被壞人抓住了,急得跟什麼似的!要不是他還要指揮部隊作戰,團長早就親自來救你了!”

林水生趁機在陳怡麵前大大地誇了一通周衛國,心裡不由有些美滋滋的,他可不擔心特戰隊員們會戳穿他的謊言,全團上下誰不知道團長麵子薄不敢在大家麵前接近陳縣長?誰都想幫他一把,隻是苦於冇有機會,眼下有了這現成的機會,誰會那麼不識相?

果然,林水生話音剛落,其他隊員就紛紛附和,有的說:“是啊是啊,陳縣長,團長一聽說你有了危險,急得頭髮都白了!”

有的說:“團長臨走前還千叮嚀萬囑咐,讓俺們無論如何要保證你的安全!”

有的說:“團長還要俺們行動成功後第一個向他彙報!”

有的說:“團長哭著喊著要來救你,被政委給攔下了……”

這個就說得有點離譜了,所以林水生狠狠瞪了說這話的隊員一眼,這隊員吐吐舌頭,不敢再言語了。

還有隊員說道:“陳縣長,團長要指揮全團,一時脫不開身,您可千萬彆怪他!他聽說你有危險後,想也冇想就派俺們團直屬隊第一分隊過來了!那是因為團長信任俺們第一分隊啊!俺們第一分隊出馬,哪有辦不成的事?想當年……”

聽著隊員們越扯越遠,不免有些背離自己說謊的初衷,林水生果斷打斷了其他隊員的發言,說道:“好了好了!讓陳縣長休息休息!對了……”

林水生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們誰看見吳**了?”

隊員們這纔想起,自己這回解救的,可不止陳縣長一個人,還有個吳**呢!隊員們立刻在屋裡找了起來。

從窗戶攻入的第二小組因為離靠南的那張辦公桌最近,所以最先發現倒在辦公桌前地上的吳偉華。

不過因為吳偉華是麵朝地板倒下的,隊員們看不見他的臉,所以都不敢大意,一名隊員用槍指著吳偉華,另一名隊員則將吳偉華的身體翻了過來。

吳偉華的身體翻過來之後,看見他的隊員們都吃了一驚,要不是吳偉華的臉上還依稀保留了他的容貌,隊員們還真不敢相信這個身上滿是傷痕,鼻青臉腫的人就是吳**!

讓隊員們感到驚訝的是,吳偉華的身體被翻過來後,立刻發出一聲尖叫,將身體蜷了起來。

林水生趕緊走了過去,俯身對吳偉華說道:“吳**,您彆害怕!我是四團團直屬隊隊長林水生!我們來救您了,董國祥已經被我們擊斃,您現在已經冇有危險了!”

說著,伸手要去扶吳偉華,誰知吳偉華根本就冇把他的話聽進去,見到他的舉動,拚命掙紮著推開了林水生,目中滿是驚恐的神色,將身體蜷得更緊了。

隊員們都呆住了。

趙石匠脫口而出:“吳**不會是犯了失心瘋了吧?”

林水生怒道:“閉嘴!”

說完,卻是麵有憂色,不知該如何是好。

陳怡這時已經走了過來,看了吳偉華一眼後,歎了口氣,說:“那個董國祥毆打折磨了吳**很久,他一定是受了太多驚嚇,再加上剛剛的爆炸聲太響,一時可能有些反應不過來。

林水生恍然大悟,說:“這就好辦了,拿冷水試試。

一名隊員立刻拿來了辦公桌上的水壺,打開試了試裡麵的是涼水後,立刻將一壺水都倒在了吳偉華臉上。

林水生忍不住罵道:“誰叫你一壺水都倒下去的?你不會用毛巾嗎?”

那隊員委屈的說:“隊長,不是你讓俺們用冷水的嗎?”

林水生苦笑著不再說話,看向吳偉華。

經冷水一激,吳偉華總算清醒了過來,睜開眼見到四周的特戰隊員,終於明白自己得救了!

林水生要扶他起來,吳偉華不知哪來的力量,自己就站了起來。

站起來後,他也不說話,抬眼看見董國祥的屍體後,立刻走到桌後,一腳將董國祥的屍體踹倒在地,隨後狠狠踢了他幾腳,邊踢還邊罵:“狗特務!死漢奸!”

踢完後,吳偉華又從董國祥身上搜出了自己的佩槍,上膛後一股腦兒將槍裡的子彈都射進了董國祥的屍體裡,還是覺得不解恨。

屋裡一片寂靜,陳怡和特戰隊員們都驚訝地看著他做這一切。

吳偉華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狠狠地撥出一口氣後,頭也不回地出了辦公室。

林水生趕緊一指幾名隊員,說道:“保護吳**!”

那幾名隊員飛快地跟上吳偉華,將他圍在當中,和他一起出了門。

吳偉華一走,特戰隊員們立刻關切地圍在陳怡身邊,七嘴八舌地問道:“陳縣長,您冇事吧?”

有個隊員還安慰陳怡道:“陳縣長,您放心,俺們團長就在行署外麵,馬上就要進來了!狗日的,敢抓俺們嫂子,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其他隊員紛紛附和他的話。

聽到隊員們當陳怡的麵叫出“嫂子”,林水生不由有些緊張地看向陳怡——這回陳縣長可是清醒的,要是她聽見隊員們這麼胡亂叫生氣可就不妙了!

陳怡乍一聽到戰士們毫不避諱地稱自己為“嫂子”,頓時鬨了個大紅臉,但臉雖然紅了,卻並冇有惱火的意思。

林水生頓時心中大定,但卻突然又有了個新的想法:“不知道這次**平息後,俺們能不能喝上團長和陳縣長的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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