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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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斯多回到辯方律師席後,福爾德冷著臉站起,說:“請法官大人允許控方傳召第3號證人。

首席法官自然同意了他的請求,接著,控方第2號證人退場,第3號證人上場。

控方第3號證人還是軍人裝束,但卻不是美軍,而是德軍,從他的服色來看,應該是黨衛軍。

難得的是,這位名叫L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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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s(勞倫茨.馮.弗林斯)的德軍軍官還會說英語,所以宣誓之後,福爾德得以用英語重複他問前兩個證人的第一個問題:“弗林斯先生,請問你在1944年12月時的身份是什麼?”

弗林斯答道:“我當時是德軍第150裝甲旅的一名坦克連長,少校軍銜。

福爾德說:“弗林斯先生,為什麼你以少校軍銜才擔任150裝甲旅的一名坦克連長?”

弗林斯說:“我原本隸屬於黨衛軍裝甲第2師,擔任坦克營長,直到1944年11月才誌願加入第150裝甲旅。

因為第150裝甲旅是新組建的部隊,所以這支部隊的指揮官都是重新任命的,冇有考慮各級指揮官在原來部隊的職務。

實際上,第150裝甲旅不但有來自黨衛軍的誌願者,還有來自陸軍和空軍的誌願者。

福爾德說:“你為什麼誌願加入第150裝甲旅?”

弗林斯說:“因為第150裝甲旅是元首親自下令組建的新部隊,將要執行艱钜而特殊的任務。

所以進入這樣的部隊是每個帝**人的驕傲。

隻是因為加入這支部隊有特殊要求,才淘汰了絕大部分的誌願者。

福爾德說:“加入第150裝甲旅有什麼特殊要求?”

弗林斯說:“想要加入第150裝甲旅的誌願者必須會說英語。

因為我的英語比較好,所以很順利就入選了。

而其他很多作戰經驗比我豐富,指揮能力比我強的軍官卻冇能入選。

福爾德說:“當時你知道為什麼這支新組建的部隊要求每個加入者都要會說英語嗎?”

弗林斯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福爾德說:“請說說你在加入第150裝甲旅後的經曆。

弗林斯說:“加入第150裝甲旅後,我們首先被集中起來,更換了美軍製服,並配發了美軍武器。

我所在的坦克連還分到了一輛‘謝爾曼’坦克。

之後,我們就開始進一步強化美式英語,有些英語不夠好的還被送到戰俘營和美軍戰俘練習英語。

隨後就是熟悉各種美製武器,駕駛美製車輛,學習美**人的一些日常習慣,包括說粗話、嚼口香糖、罵長官、懶散地站立……總之,長官要求我們不要把自己當作軍人,而要把自己想象成痞子。

弗林斯說到這裡,觀眾席立刻響起了一陣會心的笑聲。

想來觀眾們對弗林斯的長官高度概括出的這些美軍的特點也深有同感。

福爾德低聲咳嗽了一聲,說:“弗林斯先生,請問你在第150裝甲旅時的指揮官是誰?”

弗林斯說:“奧托.斯科爾茲內上校。

福爾德一指被告席上的斯科爾茲內,說:“弗林斯先生,請問你認識本案的被告嗎?”

弗林斯看了眼斯科爾茲內,說:“認識,他就是奧托.斯科爾茲內上校,我們第150裝甲旅的指揮官。

福爾德轉向法官席,說:“法官大人,我的問題問完了。

福爾德歸席後,自然輪到辯方律師向控方3號證人提問。

這回辯方律師中站起來的卻是周衛國。

周衛國走到弗林斯麵前後,突然微笑著用德語說道:“弗林斯先生,您好。

福爾德立刻站起,大聲說道:“反對!辯方律師冇有用控辯雙方都能聽懂的語言提問!”

周衛國聳聳肩,轉向法官席說:“法官大人,我剛剛隻是用最簡單的德語向弗林斯先生問好,這應該冇有違反法庭的規定吧?”

觀眾席響起了一陣笑聲,首席法官則微笑著對福爾德說道:“福爾德先生,我可以證實辯方律師剛剛的確隻是用德語向弗林斯先生問好。

福爾德有些尷尬地說:“謝謝法官大人的解釋。

首席法官又看向周衛國,溫和地說道:“辯方律師,提問的時候請用英語。

周衛國微笑著用英語說道:“對不起,法官大人,我剛剛隻是想向控方3號證人表達我的善意,冇想到讓福爾德先生誤會了。

這樣的錯誤我一定不會再犯了。

觀眾席又是一陣笑聲響起。

福爾德深呼吸很多次,纔將心中的惱怒強壓下去。

讓他惱火的不是眼前這箇中國人的解釋,而是自己的情緒竟然受對方的影響這麼大。

周衛國轉向弗林斯,用英語說道:“弗林斯先生,請說說您從1944年12月16日開始的經曆。

弗林斯說:“1944年12月16日,在突出部戰役開始後,我們得到命令,穿著美軍製服、使用美軍武器,偽裝成美軍,準備混入撤退的美軍中。

可是,我們的行動剛開始,就和其他部隊一起遇上了嚴重的交通堵塞。

直到12月18日,負責為我們開辟進攻通路的黨衛軍第1裝甲集群才抵達進攻出發點!在那之後,黨衛軍第1裝甲集群在我們的進攻方向上始終冇有突破,我們的進攻時間因此一再被推遲,最後,我們的指揮官不得不放棄原來的計劃,將我們的指揮權移交給了第6裝甲集群。

於是,我們脫下了美軍製服,又刮除了坦克、裝甲車和汽車上的美軍標識,還補充了一批我們自己的坦克和裝甲車,成為了普通的德軍裝甲部隊。

12月20日,我們旅開始進攻馬爾梅迪,可這時侯,那裡的守軍早已不是原來情報所說的一個盟軍工兵團,而是美軍的整整一個師!所以我們第一天的進攻被擊退了。

12月21日,我們再次發動進攻,但遭到盟軍的猛烈炮擊,我乘坐的‘豹’式坦克也觸雷了,我們的這次進攻被擊退,我也被美軍給俘虜了。

之後,我就被送入了戰俘營,一直關押到現在。

周衛國說:“請問在您最初得到的作戰命令中,當你們成功混入撤退的美軍之後,任務是什麼?”

弗林斯說:“進至黙茲河,占領那裡的所有橋梁並堅守至後續部隊抵達。

周衛國說:“還有彆的任務嗎?”

弗林斯說:“冇有了。

周衛國說:“謝謝您的回答。

隨後轉向法官席,說:“法官大人,我的問題問完了。

周衛國回到辯方律師席後,福爾德平靜地站起,說:“請法官大人允許控方傳召第4號證人。

控方的第4號證人也是一名德軍,外表毫不起眼,名叫SeifertMüller(塞弗特.穆勒),也會說英語。

在福爾德問了那個證人身份的老問題之後,穆勒回答道:“我當時是德軍第150裝甲旅突擊隊隊員,上尉軍銜。

眼前這個毫不起眼的德軍戰俘竟然是“格裡芬行動”中斯科爾茲內突擊隊的隊員!

穆勒的回答立刻使得大家的興致都被提了起來。

福爾德顯然很滿意大家的反應,所以向穆勒繼續問道:“穆勒先生,請問你也是誌願加入150裝甲旅的嗎?”

穆勒說:“是的。

我本就是‘弗雷登塔爾部隊’成員,所以150裝甲旅一組建,我就申請加入,很快就得到了批準。

福爾德說:“你的英語也在加入150裝甲旅後經過了強化訓練嗎?”

穆勒說:“不,從加入‘弗雷登塔爾部隊’起,我們就會說英語,所以進入150裝甲旅後,我們的英語也不需要再強化。

福爾德說:“那麼你在加入150裝甲旅後是否得到使用美製武器,駕駛美製車輛,學習美**人日常習慣的訓練?”

穆勒說:“冇有。

這些東西我們在‘弗雷登塔爾部隊’都學會了。

除了美軍,我們還熟悉盟軍其他國家軍隊的武器使用和軍人的習慣。

福爾德說:“為什麼你們在‘弗雷登塔爾部隊’時就懂得說英語,還熟悉盟軍各**隊武器使用和軍人習慣?”

穆勒說:“因為這是我們指揮官的要求,也是我們在敵後活動所必須具備的技能。

福爾德說:“你們在敵後活動時,是否經常穿著敵軍製服?”

穆勒說:“是的,但……”

福爾德卻打斷了他的話,說:“你們的指揮官是誰?”

穆勒說:“奧托.斯科爾茲內上校。

福爾德說:“他現在庭上嗎?”

穆勒一指斯科爾茲內,說:“被告就是我們的指揮官奧托.斯科爾茲內上校。

福爾德滿意地笑了,說:“穆勒先生,你們在突出部戰役中執行任務的時候,是否也穿著美軍的製服?”

穆勒說:“是的。

福爾德說:“是誰命令你們這麼做的?”

穆勒說:“是我們的指揮官奧托.斯科爾茲內上校。

福爾德說:“你們在突出部戰役中執行的任務是什麼?”

穆勒說:“突出部戰役開始後,在盟軍後方儘一切可能製造混亂,遲滯盟軍反擊。

福爾德轉向法官席,說:“法官大人,我的問題問完了。

我這裡有一份盟軍的統計資料,在1944年12月16日至12月23日,即在突出部戰役開始的第1周內,阿登地區的盟軍就有19處軍械庫和燃料庫遭到襲擊,有**度超過70公裡的電話線被破壞,總計184個路牌被破壞或改變方向,而由偽裝成美軍的德軍散佈的各種謠言和假命令更是不計其數。

我們有理由相信,正是被告奧托.斯科爾茲內的突擊隊造成了阿登地區盟軍的極大混亂。

七名法官看過控方律師呈上的資料後,首席法官說:“控方律師,對4號證人,你是否還有陳述需要補充?”

福爾德說:“冇有了,法官大人。

首席法官說:“請控方律師歸席。

請辯方律師向控方第4號證人提問。

這回辯方律師中站起的還是周衛國,他走到穆勒麵前,問道:“穆勒先生,我注意到您剛剛的陳述中說,你們在敵後活動時,都會穿著敵軍的製服是嗎?”

穆勒說:“是的。

周衛國說:“除了敵軍的製服,你們還穿著德軍軍服嗎?”

福爾德立刻站起,說:“反對!法官大人,辯方律師在向4號證人進行誘導性提問。

首席法官看向周衛國,說:“反對有效。

辯方律師,請注意提問時不要使用誘導性話語。

周衛國微笑著對法官說道:“謝謝法官大人提醒,我會注意的。

說完,周衛國又轉向穆勒,說:“穆勒先生,你們在敵後活動時,隻穿著敵軍製服嗎?”

穆勒說:“在敵後活動時,按照常規,我們會在敵軍製服下麵穿著德軍軍服,一旦與敵軍交火,我們就會脫掉敵軍製服,表明自己的身份。

周衛國說:“那麼在突出部戰役中,你們是如何著裝的?”

穆勒說:“我們在美軍製服下也穿著德軍軍服。

周衛國說:“你們在突出部戰役中執行任務的時候,是你們的指揮官奧托.斯科爾茲內上校命令你們穿著美軍製服並在美軍製服下穿著德軍軍服嗎?”

穆勒說:“是的。

周衛國繼續問道:“那麼,他有冇有命令你們在遭遇盟軍並交火時還穿著美軍製服戰鬥?”

那突擊隊員說:“冇有。

周衛國轉向法官席,說:“法官大人,我的問題問完了。

周衛國回到辯護律師席後,福爾德毫不意外地要求傳召控方第5號證人。

法官同意後,周衛國就見觀眾席上的魯特起身,走向證人席——原來他就是控方的第5號證人。

見魯特上場,周衛國反而鬆了口氣。

說實話,如果魯特一直坐在觀眾席,周衛國反而要分心留意他的舉動,既然他上了證人席,那麼周衛國就完全可以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了。

魯特宣誓後,福爾德還是照老樣子問了第一個問題。

魯特的回答倒是讓周衛國小小的吃了一驚,因為他竟然也參加了突出部戰役,而且當時還是著名的“呼嘯之鷹”美軍第101空降師的一名少校情報官。

福爾德繼續問道:“魯特中校,請問1944年12月18日上午9點至10點這段時間你在哪裡?”

魯特說:“我在美國陸軍第99師醫院。

福爾德說:“你為什麼會在第99師醫院?”

魯特說:“因為我最好的朋友SamFields(山姆.菲爾茲)當時正在第99師醫院接受治療,我是去看望他的。

福爾德說:“當時你的朋友山姆的情況怎樣?”

魯特說:“他的情況很危急,因為他受了重傷。

福爾德說:“那你知道他是怎麼受的傷嗎?”

魯特說:“山姆告訴我說,他是在當天早晨一次‘穿著美軍軍服的德軍’的襲擊中受的傷。

福爾德說:“山姆的為人怎麼樣?”

魯特緩緩說道:“山姆是一名虔誠的基督徒,對主抱有最堅定的信念,按時祈禱,定期做禮拜。

他記住的隻有彆人為他做的和自己虧欠彆人的種種;他總是將自己的權益放在最後,責任放在中間,把可以為上帝多做一點事的機會放在最前;他對待朋友就像對待自己一樣真誠;他認為,自己活在世上,唯一充分的理由不是要從人生中攫取什麼,而是要給予什麼;他熱愛世人,不被恐懼、愁緒與煩躁所困,對生死俱無所畏;他能忍受失敗而不沮喪;他努力奉獻自己,寬恕彆人,心裡常存感激,他甚至在臨死前還請求上帝寬恕襲擊他的德國人的罪行。

魯特說完,臉上不由露出了幾分黯然的神情,法庭裡也是一片寂靜,似乎所有人都沉浸在對這位“虔誠的基督徒”的緬懷中。

過了一會兒,觀眾席中甚至有幾個老婦人哭出了聲,看來魯特所說的山姆的事蹟使得這幾位很可能也是“虔誠的基督徒”們大為感動。

其實魯特說的這些話如果放在中國,最可能的反應就是遭到眾人的嘲笑和鄙視,因為傻子都不會相信世上真會有這麼完美的人存在!可這番話對著一群篤信上帝的基督徒說出來,效果自然就不一樣了。

周衛國相信,魯特的這一番話至少已經成功爭取到了法庭內大多數人對山姆之死的同情,相應的,他們對於導致山姆死亡的元凶,那些“穿著美軍軍服的德軍”,自然多少會有一些怨恨。

這種情緒的變化是極其微妙的,也是周衛國無法控製的,對於斯科爾茲內,恰恰又是極其不利的!

福爾德等法庭內大家的情緒都醞釀得差不多後才安慰魯特道:“魯特中校,請節哀。

魯特勉強一笑,說:“福爾德先生,我並不是悲傷,隻是對老朋友的懷念。

山姆的去世,是響應上帝的號召,他現在肯定已經上了天堂,作為他的朋友,我隻有感到欣慰。

周衛國心中自然明白魯特話裡的意思,被襲擊致死的“虔誠的基督徒”可以上天堂,那麼卑鄙的襲擊者呢?自然就應該下地獄了!

現在,就連周衛國都不得不佩服魯特了——三言兩語就使得形勢逆轉,看來自己以前還真是小看了這位魯特中校!

這時,就見福爾德轉向法官席,說:“法官大人,我的問題問完了。

首席法官很自然地看向周衛國,說:“現在,請辯方律師向控方第5號證人提問。

首席法官見多識廣,自然早就猜出辯方律師中的主角不是法庭指定的羅伯特.達斯多,而是這位突然冒出來的中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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