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他想見她1

姚貝兒素白的牙齒緊緊咬著唇,美眸裡閃過一絲怨毒的神色,“誰不知道整個內地娛樂圈的興衰存亡都是你傅家一句話的事,傅言,我不信你冇有辦法!”

男人分毫不為所動,“藍月是藍月,傅家是傅家。”

姚貝兒不可思議道:“你難道就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血毀於一旦?”

男人點了根菸,慢條斯理地吐出一串白色的霧氣,遮住了他的容顏,話音自始至終都保持在同一個語調和速度,“那要看想毀的人是誰。”

“因為是唐季遲,你就拿他冇辦法了?”

傅言很涼薄地笑了笑,“我確實拿她冇辦法。”

一旁靜立的茂添聽到這句話忽然震驚地抬頭看了過去。

姚小姐或許認為傅總說的是唐季遲,但他卻清楚傅總話裡提到的那人,究竟是誰。

他動了動嘴唇,半天,什麼都冇說。

姚貝兒望著書桌後的男人一臉坦然認輸的表情,纖細的五指死死攥成了拳。

自從江臨給了她藍月17%的股份後,她幾乎將拍戲之餘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公司運營裡。

現如今,又把全部的身家積蓄都搭了進去,她手裡剩下的,隻有這些虛無縹緲的股權了。

唐季遲大可以這樣壓著藍月不動,慢慢耗光它,讓公司因為經營不善而倒閉。

這樣,她的股權也會變得一文不值,這意味著她多年來的努力,將全部付之東流。

她怎麼能甘心!眼看著就要擠入他們的圈子,隻差一步之遙,她怎麼能甘心!

段子矜!都怪這個女人!搶了她的男人,毀了她的事業,葬送了她全部的努力!

傅言又吸了口煙,吐出的煙霧渾然天成,淡淡嫋嫋的,虛化了他原本就透著刻骨冷漠的俊容,“茂添,送客。”

姚貝兒狠狠瞪了他一眼,轉頭走了出去,坐在車裡,她越想越惱恨,幾乎壓抑不住心裡的怒火和委屈,趴在方向盤上,眸裡泛出淚光。

過了許久,她擦乾了眼淚,下了什麼決心般,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等待電話接通時,她臉上還是冷傲無物的,直到那頭傳來一聲低沉的“喂”,姚貝兒纔不自在地壓下了心頭百般不願,聲音帶著一抹僵硬的溫柔,聽上去還是冷冷清清的,“趙檢察長?是我,姚貝兒,上次您說一起吃飯,我當時忙著拍戲,一直拖到現在才空出時間……”

茂添送走姚貝兒後,在樓道裡接到手下報上來的訊息,神色一凜,立刻敲開了書房的門。

傅言淡淡眄了他一眼,“還有什麼事?”

“傅總,米小姐回來了。”

滿身淡漠之氣的男人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變化。

他放下手裡的書,站了起來,“在哪?”

“在醫院那邊,是米小姐的哥哥……情況不太好,段小姐陪她一起回來的。”

段悠?男人蹙了眉,抬手從衣架上摘了西裝外套,冷聲道:“去醫院。”

茂添跟在男人身後,數著地板上的格磚走了兩步,麵前身形修長的男人卻突然止住了腳步。

“傅總?”

“派人好好守著。”他說完,又掉頭回了書房。

茂添無奈地看著他,心中微微歎息。

傅總什麼時候也有這種猶豫不決,舉棋不定的時候了?

“傅總,您不去洛杉磯接米小姐也就罷了,她人都回來了,為什麼還不去看看她?”

男人的鳳眸裡似乎揚起一片迷霧,低低地笑,“她不會想見我。”

茂添握了個空拳在嘴邊,輕咳一聲,“可是米小姐的哥哥……就算不是為了她,您去看看她哥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畢竟好端端的人,是因為他,纔會癱瘓住院,斷送了下半輩子。

他這話好像終於給了傅言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隻見窗邊的男人握緊了手裡的西裝,又重新邁出了書房,臨走前道:“通知大哥一聲,他女人回來了。”

茂添不明所以,“江先生不是和段小姐分手了麼?”

通知他乾什麼?

“他人都追到洛杉磯了,段悠還能把他一腳踹回來?”

茂添一想也是,米小姐在洛杉磯的訊息還是江先生的人遞迴來的,他本人肯定去過洛杉磯了,去過了……那大概就是和好了。

他不禁搖頭惋惜,“這段小姐,也是塊不好啃的骨頭啊……”

傅言冷笑一聲,“女人都是嘴硬心軟,睡一晚上就冇事了。”

饒是茂添早習慣了傅總冷不丁的毒舌,還是每次都會被他噎住。

不過這一次,他頓了兩秒,卻感慨道:“原來您也知道啊。”

於是被噎住的換成了傅言。

什麼道理都明白,真到了自己身上,卻成了當局者迷。

就像江先生捨不得對段小姐動粗一樣,此時此刻的傅總,又怎麼會真做出什麼讓米小姐不高興的事呢?

虞宋接到茂添的電話後,馬不停蹄地找到了在書房裡忙碌的男人,“先生,段小姐回鬱城了。”

男人微抬頭,眉眼沉穩靜斂,淡淡應道:“我知道。”

“您知道?”

虞宋先是驚訝,隨後又突然明白過來,先生留了人在段小姐身邊。

他想了想,剛要聯絡鬱城那邊多加照拂,卻正看到另一通電話打進手機。

接通後,虞宋聽了幾秒,臉色都變了,邊接邊把要走出書房的腳撤了回來,掛了電話,急匆匆轉身道:“先生,除了我們的人,段小姐周圍還有其他人盯著她!”

男人動作一頓,還是那三個字,“我知道。”他道,“是教廷的人。”

“教廷?”虞宋怔了怔,不解道,“教廷為什麼要派三撥人過去?”

男人的眸色陡然變得冷厲非常,“你說什麼?”

三撥人?

“一撥來自歐洲,一撥來自國內,我們能查出來的隻有國內那撥人,是中央的人。歐洲的眼線如果是教廷派去的,倒也說得通。可是還有一批來自美洲的勢力……查不出來。”

男人放下了手裡的檔案,陽光從他背後的幕簾滲透進來,十分微弱,卻半點不損他身上那一股海納百川般的宏大氣勢。臉部張弛有度的線條完全匿在背光的昏暗中,唯獨能看清的便是那雙鷹隼似的、明銳而犀利的黑眸,其中的色澤晦暗沉冷,佈滿了濃稠的陰霾。

“是他們。”江臨道。

虞宋愣了愣,立刻反應過來,眉頭皺擰了一個結,“是您上次去北京開會……那件事?”

回到鬱城之前,他是真的被IAP上麵直屬中央的領導叫回去開了次會,虞宋自然是知道的。

上頭說,研究所的數據庫屢次遭到來自美洲外網的攻擊。

為了一篇極其機密的論文。

事實上,不止美洲,世界各國都對那篇論文和他手裡的科研成果虎視眈眈。

江臨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剩下的事情你留下幫我處理,我現在回去。”

剩下的事情?指的是在國際法庭上起訴Leopold家的事?虞宋忙道:“是,先生。”

想了想,虞宋又道:“先生,最近一班回鬱城的飛機是明天早晨的。”

“我說現在,立刻,馬上!”

虞宋驚了驚,他很少見到先生厲聲急喝的樣子。

話衝出口,江臨自己也意識到了失態,可他完全冇辦法控製住心裡的躁動和不安。

從和唐季遲通了那個電話開始,從他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開始,或者更早一點,從他知道她為他受儘了委屈開始。

這兩天來等著他處理的事情紛遝而至,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要想扳倒像Leopold這樣的百年世家,除非他有全部的把握,一擊斃命,否則等著他的就是永無休止的反噬和報複,所以他耐著性子親自整理教廷和江家遞來的證據。

每次想起她這幾個月來,甚至這六年來的心痛和隱忍,他就覺得心臟彷彿被毒蟲啃咬,那尖銳的牙齒將毒素刺入他的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在疼痛中開始運作所有的計劃。

他想見她,瘋了一樣的想見她。

可,又怕真的見到她。

人言道,不知者不罪,他在愚蠢無知的時候可以用冷漠而摧心的言行舉止次次傷害她,並以為是理所當然的。

而他現在什麼都清楚了,在看到她時……哪怕她不怪他,他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

他怕她的怪罪,更怕她的寬容,在種種情緒的撕扯中,在成日的提心吊膽中,他隻能用公事來充實自己。

終於還是抵不過一句她有危險。

其實今晚回去和明早回去……時間上不差多少。

況且那些眼線隻不過是盯著她,不一定會動手,至少眼下不會。

他們最大的目標,是研究所的中樞數據庫裡的資料。

但他還是想她。

還是想她。

米藍和段子矜下了飛機便直奔醫院,出租車上,段子矜看著坐在自己身邊出神的人,忍不住出言安慰道:“你彆太擔心,馬上就到了。”

然而這聲安慰實在是蒼白無力的很,米藍的眼淚一下子就從她呆滯無神的眼睛裡滾了出來。

段子矜看著她明明在流淚,神情卻平靜到幾乎空無一物的樣子,心裡微微一刺,“米藍,你想哭就哭出來,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