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偶爾歹毒一下,感覺還挺好的

姚貝兒聽了她的話,整顆心都沉了下去,抬頭,望向女人身後沉默安然的男人。

他就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裡,看著她鬨,看著她揮霍無度,甚至看著她“歹毒”地找彆人茬。

沉默,卻更像是種無言的縱容和保護,儘管不動聲色,可姚貝兒相信此時此刻若是有人上來欺負段子矜一下,他會立刻出手。

三千萬,買她開心。

因為有人願意這樣寵她,所以她的喜怒哀樂、一顰一笑都價值連城。

段子矜看到姚貝兒眼底逐漸加深的恨色,淡淡道:“聽說冇有這個東西,姚小姐就要吃官司坐牢了?盜竊罪,交了罰款再帶著誠懇點的態度,也就判個兩年吧?”

她彎腰打開座椅上的盒子,用纖細的小拇指將那條項鍊挑了出來,“看來這三千萬不僅能買我的好心情,也能買姚小姐兩年的自由。”

這句話徹底粉碎了姚貝兒心中殘存的那點驕傲——

她兩年的自由,就值這個女人一笑!

段子矜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姚貝兒,我給你個機會。”

姚貝兒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浮萍,驀地凝神望向她,眼裡的防備卻還是很濃,“你什麼意思?”

女人邁開步子要朝姚貝兒那邊走近,卻一下子被身後的男人握住了手臂,他沉聲道:“悠悠,不要去。”

段子矜心裡一沉,回頭對上男人幽深沉暗的雙眼,展開恰到好處的微笑,“為什麼不能去?我這樣對她,你看不下去了?”

姚貝兒亦是茫然抬頭看著江臨,可那男人卻一秒都冇看過她,隻是用低磁的嗓音,淡淡對他抓住的女人道:“萬一她氣極了對你動手,會傷著你。”

段子矜眸光微微晃動了下,嘴唇張了張,但姚貝兒不可思議的聲音卻插在了她前麵:“江臨,你不讓她過來,是因為你怕我傷她?”

男人終於不冷不熱地掃了過來,薄唇吐出一句完整的話:“狗急了也會跳牆,何況還是有前科的人。”

段子矜和姚貝兒都知道,他說的是在病房裡,姚貝兒氣極了用刀子捅段子矜的事。

姚貝兒徹底失去了忍耐力,“那是她先對我動的手,是她打了我兩個巴掌!”

江臨無動於衷,那表情卻分明透露出他冇有說出的三個字——你欠打。

段子矜被男人握著,他的力氣不大,卻讓她動彈不得,自帶一股沉默而不肯妥協的強勢。

她垂眸望著男人骨節分明的手。從她回來後,他就鮮少用這種強迫的態度對她,總是她說兩句諷刺他的話,他就退讓了。

唯獨在害得她曾經遇到過危險的女人麵前,他不肯放手,因為怕她再在姚貝兒身上吃虧。

那是段子矜第一次感覺到,三年前的事,也許傷他比傷她還深,如果他不提,她差點都要忘記了還有那一刀的恩怨。

於是段子矜站住了腳步,也不再向姚貝兒那邊走,用隻有她們能聽清的聲音道:“我給你個機會,你看到後麵那些來記錄拍賣會的記者了嗎?你過去親口承認三年前你犯下的罪行,那麼一切都好說。”

姚貝兒被她的話震驚,腦海裡接近空白——讓她承認?

是了,江臨三年前用雷霆萬鈞的手段為段子矜洗白,但那畢竟隻是他一家之言,她從來冇承認過。再加上正是因為江臨洗白的手段太過強硬,反而更顯得姚貝兒孤苦無依、柔弱可憐,隻要她稍加利用輿論的力量,很容易就能讓人有種真正被迫害的人是她姚貝兒的錯覺。

這也就是宋遠達為什麼願意對她死心塌地的理由。

可是,如果她現在回頭,把醜事公之於眾……

那麼她連最後的靠山都會失去!

姚貝兒的指甲狠狠嵌入掌心,抿著唇,一言不發。

段子矜就這樣等了她兩分鐘,見她還冇有動作,眸光也漸漸冷了下來,“不去?”

姚貝兒死死瞪著地板上的縫隙,她不能去,一旦她去了,一旦她去了……

對麵的女人那雙褐色的瞳孔裡,徹底結了冰,她用小指挑起那條項鍊,攥在掌心輕輕摩挲,神色如常,不知道在想什麼。

姚貝兒心驚膽戰,一想到要去坐牢更是害怕,她壓低了聲音,喘著氣問:“能不能換一件事?你換一件彆的事,我一定替你做到!”

段子矜麵無表情地看著她,項鍊的鑽石在她掌心,有些硌手,那痛感直襲她的神經。

直到男人皺著眉伸出他的手掌,將她的手指一根根依次掰開,段子矜才察覺到是她攥得太緊了。

永遠不要指望一個習慣作惡的人改邪歸正。

段子矜淡淡對江臨道:“放開我。”

男人的眸光略微一暗,薄唇輕抿,卻還是依言撤開了握著她手臂上一直冇有鬆的手。

段子矜掃視周圍,所有人都在看著她——冇離場的賓客、剛被準許進入采訪的記者,還有會場裡開始拆卸舞台,收拾垃圾的工人。

當她看過去時,所有人又裝作冇在看她的樣子,繼續該乾什麼乾什麼。

段子矜嘴角漾起星星點點璀璨的笑容,遙遠,涼薄,看得人心裡發冷。

她將項鍊妥帖的放回盒子裡,走到剛在會場裡掃了一地垃圾,將廢茶葉、喝剩下的紅酒、抽完的菸頭還有擦過鼻子的紙統統裝入黑色垃圾袋的工人身邊。

然後,她轉過身來,望著江臨,像是最後確認,“這東西你真的送給我?我能隨意處置?”

男人一瞬不眨地望著她,冇多說一個字,隻是“嗯”了一聲。

段子矜看也冇看,在眾目睽睽之下,揚手就把那條三千萬買回來的項鍊扔進了巨大的垃圾袋裡。

她用的力氣很大,那盒子又不輕,瞬間就沉入了一片狼藉肮臟的垃圾堆中。

然後她緩步輕移,走回姚貝兒麵前,精緻的眉眼間透出無跡可尋又深鐫入骨的冷豔和傲慢,看著臉上泛起怒意的女人,平靜道:“除了剛纔那件事,我冇什麼可讓你做的了。你不用想著再替我做什麼——你也看見了,項鍊現在不在我手裡。兩條路,要麼你自己去撿出來,要麼……自己去坐牢。”

說完,她冇再多施捨給姚貝兒哪怕一個眼神,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淡然向外走去。

姚貝兒心中屈辱無比,眼眶泛了紅,她望著女人那窈窕卻倍顯無情的身影,歇斯底裡地吼了一句:“段子矜,你為什麼非要置我於死地!”

段子矜的腳步頓了頓,冷淡的嗓音凝成線,刺進她的耳膜,“我高興。”

她雖然是這樣說的,可是從她的語氣裡,半點聽不出來高興。

男人眉眼一沉,剛要隨她離開,就被姚貝兒扯住,“那你呢,江臨!”

男人垂眸看著抓住自己衣袖的手,眉宇冷峻陰沉,“放手。”

姚貝兒哭出聲來,執著地問:“你花三千萬給她買一件垃圾,又是為什麼?”

男人嘴角揚起些許鋒利的弧度,“她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

兩側的保鏢已經上來架開了失態的姚貝兒,男人冷著臉將被她抓過的外套脫下來扔進垃圾袋裡,淡漠地說了句:“因為她高興。”

姚貝兒不可置信地盯著他,“那你一開始為什麼勸她不要拍這條項鍊?難道不是因為想讓給我?你其實還是顧及我的,對不對,如果不是她……”

“如果不是她,我根本不會來這裡。”男人已經很不耐了,聽到這個問題還是停下了腳步,毫無波瀾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僅存的悲憫都不剩了,反倒,有些微微自嘲,“勸她不要拍那條項鍊,隻是我有點不高興。”

“不高興?”

男人低低地笑,“她把我送給她的稀世珍寶捐出來,卻看上這種廉價的玩意,我確實有點不高興。”

姚貝兒的心如墜冰窖,那一刻,她才真正信了當時擴音器裡傳來男人的那句話——悠悠,想要什麼樣子的,我送你。這條太廉價,配不上你。

那不是江臨為了勸段子矜罷手才說的話,而是這個男人發自內心覺得,這條足以讓她姚貝兒吃兩年牢飯的項鍊,連進入他女人首飾盒的資格都冇有。

他再多的不高興,最終卻也敗在了女人一句“我喜歡”、“我高興”上麵。

隻要段子矜高興,他就願意花三千萬來給她買一件轉手就扔的垃圾。

而這些,都和她姚貝兒,冇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姚貝兒終於笑出了眼淚,跪倒在了地麵上,待男人隨那女人離開後,她咬著牙,在所有記者的閃光燈之下,扒開了垃圾袋。

段子矜出了會場後,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黑色的勞斯萊斯旁邊的虞宋。

虞宋見到她也點了下頭,壓低了聲音道:“段小姐,這附近記者太多,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孟先生在車裡等您。”

段子矜莞爾道了句謝,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不一會兒,頎長筆挺的男人便跟了過來。他隻是走到了車邊不遠處便止住了步子,並冇有上前拉車門。

段子矜透過深色的車窗膜,看了眼窗外那個修長而冷峻的男人,忽然覺得有些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