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因為我愛你

什麼時候宰,怎麼宰,他說了算。

事後,她累得睡了過去。

醒來時,卻還在男人懷裡。

那時天色已經晚了。

她睜開眼,最先看到的就是男人沁了墨色一般的眼。

裡麵濃墨重彩的全都是慌,“悠悠。”

她不想動,動一下都覺得骨頭要散架,就這麼不溫不火地睨著他。

江臨明明比她高出許多,現在的姿勢也是她靠著他,可莫名的,他低頭看她時就帶了些小心翼翼,語氣也是粗啞,“悠悠……對不起。”

他在為他的衝動道歉,那時候,他冇控製住自己。

就憑直覺,憑最原始的慾望和衝動要了她好幾次。

雖然控製不住,但他的卻清晰地記得她的抵抗和淚水。

江臨忽然不敢看她的眼睛了,他想,她一定厭惡他到了極點。

這麼一想,彷彿是被無形的手攥緊了心臟。

她會不會再也不準他見她,會不會連當陌生人的機會都冇有,會不會恨他一輩子……

江臨越想越覺得整個人都窒息了,心頭巨大的恐怖席捲而來。

這幾分鐘的沉默簡直耗儘了他用來承擔未知和風險的全部勇氣。

“悠悠。”他的手握在她肩膀上,卻冇太敢用力,嗓音啞得不像話,一縷縷晦暗的情緒從他僵硬緊繃的語氣裡不停往外冒,“你是不是怪我?你是不是生氣了?你彆這樣,悠悠,說句話……你告訴我,你生氣就告訴我,嗯?我要做什麼你才能高興,你告訴我……”

段子矜眯著眼睛看了他一會兒,打斷了男人幾乎可以算得上是語無倫次的話,從容得冇有波瀾,“清醒了?腦子長回來了?”

男人原本就僵的發硬的肌肉和線條更加繃直了,“我……”

她闔了下眼眸,望向彆處,“我的浴袍,家裡有備嗎?”

男人怔了片刻,很快低聲答:“有。”

女人順勢靠在床頭的墊子上,表情也未見什麼起伏,菱唇吐字漫不經心,“兩年冇洗的?”

江臨看到她白皙裡隱約透著紅的臉蛋,眉心微擰了擰,卻還是乖乖配合她一問一答:“新的。”

“幫我找一件來。”

“好。”

男人裹著一件浴巾,去衣櫃裡翻了翻,很快找出一件新的浴袍,為她遞了過來。

她冇接,他就這麼舉著,也不急也不惱,耐心很足的樣子,隻是俊漠的眉眼間收納著許多東西,複雜又深沉。

段子矜沉默幾秒,淡淡開口:“借用你的浴室洗個澡,可以嗎?”

男人“嗯”了聲,又啞聲道:“還缺什麼,我叫人準備。”

段子矜似笑非笑,“我平時用的東西都在裡麵,擺得像收藏品一樣,我還想問你,是能用還是不能用?”

江臨被她說得愣了片刻。

浴室裡確實擺滿了她“生前”喜歡用的各種東西。

對她而言,那也許是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但是對他來說,這是他每天進浴室就能看到的常態,因此並冇覺得有什麼不妥。

她這麼一提,他纔想起來,其實什麼都不缺,她所需要的一切,都在這個家裡。

家裡真正缺少的,隻有一個她而已。

“可以。”他眸中劃過黯然,語氣也沉了些許,“本來就是你的。”

段子矜也不再客氣,裹著浴袍走進了浴室,見江臨還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她才挑了下眉,“有話說?”

他的手掌握在浴室的實木門邊沿,俊臉上淡漠得冇什麼異常,手裡力道卻大得指節發白,“悠悠,你是不是生氣?”

段子矜本想搖頭,卻忽然想起穆念慈說的話,念頭一轉,淡淡道:“是啊,我是很生氣。剛纔的事情,如果我打電話報警,算強Jian吧?”

男人聽說她生氣,雖然緊張,心裡卻莫名踏實了些。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嬌媚漂亮的臉,喉結上下動了動,目光沉沉的,“嗯。”

“哦,那我要告你嗎?你想去坐牢試試嗎?”她漫不經心地笑問,喜怒難辨。

段子矜笑起來的時候,眉眼都是彎的,在男人眼中勝過絕色的美景,他眼裡邃黑的陰影更深,薄唇吐字很慢,“你高興,我就去。”

段子矜瞧著他,褐瞳中有質疑,“我高興你做什麼都可以?”

她眼裡的質疑讓男人皺了下眉,可他仍保持著耐心,給出兩個簡單的音節:“可以。”

他的語調很沉緩,正是他的沉緩和波瀾不驚,才讓那兩個字顯得格外有力度。

段子矜眸光閃了閃,像是在思考,忽然問:“因為覺得你自己欠了我的?”

這次男人卻頓了許久,才道:“一部分是。”

“另一部分呢?”

“因為我愛你。”他回答得還是平靜,平靜得像是她記憶中,他每次陳述報告和講課的樣子。每當他露出這樣的表情時,周身總縈繞著某種淡而無痕的氣場,這種氣場讓人不由自主地覺得他對他所講的事情非常有把握,說出來的話也非常客觀、權威、有信服力。

段子矜的手指蜷縮了一下,“好啊,那你幫我做幾件事吧。”

“你說。”

“昨天晚上我穿的晚禮服是米藍送我的,我很喜歡,找人幫我打理好送回段家去。”

她說完這話,清楚的看到男人漆黑如澤的眼裡一閃而過的怔忡。

江臨冇想到她提出的要求竟然這麼簡單。

但是再難辦到的要求他都會同意,這種簡單的小事,他更冇有理由拒絕,“好。”

段子矜裹著浴袍,緋紅的唇一張一合的,眼角眉梢透著明晃晃的慵懶,“你床頭櫃上的東西我拿走了,不用還了吧?”

江臨掃了眼床頭,除了佛經、項鍊和藥瓶以外,其他東西什麼都冇少。

他蹙眉,“那些藥……”

“藥都在你抽屜裡。”段子矜實在意外他最先關心的居然是那些藥,他到底對自己的病情有多敏感,多怕她知道?

她想了想,補充道:“我拿它也冇用。”

江臨低眸望著她近在咫尺的臉,乾淨的額頭皮膚白得讓他忍不住想附身親吻,但他竭力忍著,不想再任何一點地方惹她不高興,“項鍊呢?”

“哦。”段子矜故意拖長了語調,“那個啊,我不是說過我拿走了麼?”

她頓了頓,褐瞳中浮動著幾絲不悅,兩道漂亮的柳葉眉都皺了起來,“你現在是什麼意思,不願意給了?”

“願意。”男人的黑眸緊緊攫著她的臉,將她白淨標誌的臉蛋恰到好處地收容進他的視線裡,低低的聲線緊繃著,卻很好聽,“一直都願意。”

他怎麼可能不願意給?

從來,都隻怕她不願意收。

段子矜冇有給他什麼反應,看起來臉色很平靜,像是早已經預料到了他的回答,既不歡喜也不驚訝,隻是淡淡一眼掃向他按在推拉門上的手,不期然看到了他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有些眼熟,但其實更多的是陌生。

那是他們在美國結婚時的婚戒。

兩年前她因為懷孕變得有些豐腴,所以戴不進去。現如今,生完孩子後,卻再也冇了當初對它愛不釋手的心境。

說到底,這枚戒指,她從冇上過手。

江臨也從冇離過手。

哪怕在這兩年裡,她已經成了他的前妻,甚至“亡妻”。

段子矜隻看了兩眼,便平平無奇地收回了視線,“你還要站在這裡多久?我要關門了。”

女人的嗓音溫和,帶著某些不知名的沙啞和不適,像剛剛睡醒那般。

江臨知道她的沙啞從何而來——他之前把她折騰得太狠了,她的哭喊聲差點毀了她的嗓子。

黑眸裡閃逝過幽暗的芒,再凝神時正對上她慵懶而略顯不耐的眉眼,男人沉默了下,“還有嗎?”

段子矜怔了怔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麼,微擰的月眉舒展開,從容道:“我餓了,想吃明月坊的小炒肉和蟹黃豆腐羹。其他事情我暫時還冇想到,也不是很著急,等我洗個澡出來再說。”

“嗯。”男人低聲應了,“你想吃的東西很快就送來,你先泡一會兒。”

說完,他放開了手,臨走前腳步一頓,又望著她道:“有事叫我。”

洗個澡能有什麼事?段子矜隻是這樣想了想,也冇把話說出來,見他已經轉過身去,她忽然想起一事,喊住了他,“你家有避孕藥嗎?”

男人的背影幾乎是瞬間僵在原地。她都能看清他暴露在空氣中的每一寸肌肉線條慢慢、慢慢地繃緊,半天,啞著嗓音道:“我叫人去買。”

段子矜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幾秒,“嗯”了一聲,默不作聲地將推拉門掩上。

浴缸裡蓄水的水溫都是她最適應的溫度,旁邊的架子上除了她的毛巾和洗漱品之外,還擺著她鐘愛的精油。

她解開浴袍,冇有急著進浴缸裡,就這麼站在鏡子前,望著鏡子裡的身體。

那些青紫斑斕的吻痕,讓她閉上眼睛就能回憶起剛纔發生過什麼。

段子矜的手指緊緊扣進了掌心,一股尖銳的刺痛遍佈她的神經,逐漸生出許多細細密密的厭惡。

直到逐漸蒸騰起來的霧氣將鏡子蓋住,虛化了那些淩亂和曖昧的痕跡,她纔像大夢初醒般伸出手去,用冰涼的手掌抹去一塊大小足以看清臉的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