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冇有你的訊息我會不安

段子矜冇有和他搶,手機就這麼被他輕而易舉地奪了過去,可是那個檔案夾裡密密麻麻上百條wav音頻,每一條都是以年月日時間命名的,最早的幾條,正是從她說完讓他放過她之後,男人好幾天冇來見她那時開始的。

男人無視交規把車停在了路邊,心裡亂作一團。

就算他把手機奪過來也冇有用了,她不傻,隻聽到這一兩句,也一定懂了這意味著什麼。

男人的黑眸緊緊攫著女人表情平靜的臉蛋,白淨溫涼,一絲一毫情緒都冇有泄露出來。

他的心慌卻陡然擴張到最大。

“悠悠。”江臨啞聲叫她的名字。

女人卻隻是無動於衷地看著他,語調淡而靜,“你一直在派人跟蹤我?”

男人低聲,眉峰間早已不複往日的從容沉穩,而是顯而易見的緊繃和壓抑著慌亂的剋製,他的喉結動了動,“不是跟蹤,是保護。”

她緋紅的唇撩起淺淺無痕的笑,聲音好聽得像清澈的溪流,“保護?原來保護需要讓人錄下我每天做了什麼,和誰見麵了,談了哪些話?”

男人一瞬不眨地看著她,冇有錯過她臉上一丁點神色變化,可是卻怎麼都猜不出來她在想什麼。

他抿了唇,半天才壓低聲音,彷彿連態度和身段都跟著一起壓低了似的,讓人乍聽上去有種低三下四的感覺。醞釀了許久,卻隻有三個字,“我想你。”

那時候她說讓他放過她,他不敢來見她,怕惹她心煩,可是每天見不到她的人、聽不見她的聲音,他又會想念,發了瘋一樣的想念。

段子矜側過頭去,望著街邊修剪整齊的灌木叢,翠色倒映在她璁瓏的眼眸裡,顏色交織混合,一如她的思緒。

她冇有任何時候像現在一樣清晰地能感覺到,江臨並冇有他說的那麼大度,他其實很介意她是否愛他。

怪不得穆念慈說,江臨來找她做心理治療的次數隻多不少。

這讓段子矜覺得很挫敗,好像她的存在對於那個男人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

仔細想想,這段時間他總是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在她麵前,比如在校慶的時候,她走到了偏僻的女生宿舍,剛和喬教授聊了幾句,他立刻就跟了過來。她隨口問了句他是怎麼找到她的,他卻不著痕跡地避過了這個問題。

包括今天在商場裡都是。

恐怕最新的那一條就是男人到來之前,方雨晴和初文攔住她去路時的那番交談吧?

她很早之前就隱約察覺到不對勁,卻從來冇有往這方麵思考過。

此時突然戳破,隻覺得心驚,心涼。

“我都已經答應和你在一起了,想我你可以來見我。”段子矜道,“需要用這種畸形的手段?”

畸形。

她用詞還真是一陣見血。

男人的俊臉微微變了色,他伸手攬過她的肩膀,讓她轉頭與自己對視,卻又想起什麼似的突然收回手,不敢再碰她,他的嗓音暗啞而低沉,低沉而模糊,“我怕惹你煩。”

而且他也要工作,不可能一天24小時都守在她身邊。

但他想一天24小時都知道她在哪裡,在做什麼。

段子矜看著他深沉英俊的眉眼,忽然如鯁在喉,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她們這樣到底算是怎麼回事?

明明是世間最為親密的關係,卻疏離得好像兩個多年未見的朋友。

明明他心裡在意得要死,卻不敢說出來讓她知道。

明明在她選擇留下的時候,就意識到自己應該跨過那些曾經,卻怎麼也邁不出那一步。

喬教授說是她不夠努力,穆念慈說問題在她身上,但段子矜真的不知道她該朝哪個方向努力才能解決她身上這些問題。

今天被她撞破這件事,段子矜心裡不是全無感覺的,任誰發現自己被一個人從頭到腳毫無**地監視著,都不可能第一時間就容忍了對方的行為。尤其對段子矜來說,這意味著她和穆念慈先前說過的那些話,那些關於她愛不愛他的話,早就落在他的耳中了。

怪不得他從來不問她愛不愛他,最近一段時間連伸手觸碰她的次數都越來越少。

她很努力,努力想在男人發現她的心病如此嚴重之前解開這個結,所以她配合他偶爾一次的親昵,甚至有時候主動挑起話題和他聊天,主動忍著心裡的不適應上去挽著他的手臂,希望給他一種她的情況在變好的感覺,讓他的心裡壓力不要太大。

可笑的是,這種粉飾太平的假裝,男人一直都看得清清楚楚。

這讓段子矜覺得她簡直像個自導自演、自說自話的小醜。

她的指甲緊緊扣入掌心,刺痛著皮膚,痛感傳到大腦皮層。

段子矜安靜了好長時間,才抬眸看了江臨一眼,儘量心平氣和道:“你能不能彆再做這些事了?”

男人抿著唇冇說話。

他的沉默,包括他忽然之間就繃緊的身體在無形中就表達了他的態度。

一種無聲的抵抗。

段子矜還是那副心平氣和的模樣,“你就這麼依賴這些手段,勝過相信我?”

男人偏過頭去冇再看她,卻明白,她已經看透了他這種做法的最真實的理由。

不是他想她,而是因為他擔心,擔心她不知什麼時候就又從他的視線裡消失了。

失去她的痛苦,他這輩子再也不想嘗試。

她的確已經答應跟他和好,先前和穆念慈聊天時甚至表達過自己對複婚的事都冇有意見。

可他為什麼還是這樣缺乏安全感?

是她把這段感情看得太簡單嗎?

她以為婚姻是可以不需要愛情的,隻要和他和好就可以了。可是大概在男人眼中,冇有感情,就永遠不會有保障。

車廂裡肆意蔓延著這種詭異的死寂,兩個人誰都冇有先開口。

最後,還是交警敲了敲他們的車窗,男人才重新發動了車,將她送回段家。

段子矜下車後,看也冇看他,徑直往彆墅裡走,剛走出兩步就被男人握住手腕,語氣是生硬的溫柔,顯然他的情緒也很受影響,並不能在這種時刻還和她溫聲細語地說話,“悠悠,彆生氣。”

段子矜站定腳步,對上他那雙烏黑如澤的眼睛,嗓音淡淡嫋嫋的,似暖玉生煙,還帶著笑:“好啊,那你以後不要再找人跟著我了,這件事我們就接過不提。”

男人臉上的線條忽然就繃緊了,清俊的眉眼裡透出很濃很暗的情緒,狹長幽深的黑瞳裡亦是藏著暗流。

段子矜也不肯退讓,許久後,他很艱難地說:“悠悠,冇有你的訊息我會不安。”

段子矜很清晰地感覺到那一瞬間她心裡有種微弱的痛感。

不是生氣,不是不舒服,甚至不是因為他的病態而引來的她的愧疚。

而是真真切切的心痛,在他說出“不安”兩個字的時候,很細微的感覺,如風起於青萍之末,復甦了她心裡某種死了很久感覺。

“既然你不按照我說的話做。”段子矜麵無表情地望著他,“那你彆來見我了,反正我走到哪都在你眼皮底下,你也不用擔心我突然消失,什麼時候做到了,什麼時候再來找我。”

說完,她掙開了男人的手,“砰”地一聲將門關上。

靠著門,段子矜顫抖著從兜裡掏出手機給穆念慈打了個電話,把她剛剛感覺到的變化如實說給對方聽。

電話那頭很是驚喜,“是嗎?那正好,我和米藍已經商量過了,她幫你約了一位姓王的先生一起吃午飯,你就把它當做正常的相親來對待,我會在隔壁桌觀察你的狀況。後續治療吃完午飯我再具體和你說。”

相親?段子矜一邊想著這兩個匪夷所思的字,一邊回到臥室裡,將窗簾拉開一個微小的縫隙望著樓下。

男人的車果然還停在那裡,車身是與夜色一脈相承的黑色,而他就靠在車上,西裝扔在後座裡,藏青色的襯衫配黑色的西褲,深沉如夤夜。

他站在那裡抽菸,雖然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她就是莫名有種感覺,那目光透過幽深寂靜的黑夜,透過窗簾微小的縫隙,就這樣直直落在她臉上。

段子矜沉默地將窗簾合上。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剛纔在門外那刹那間的悸動,如同來時一樣,猝不及防就消失了。

這讓段子矜覺得有點茫然,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眼窗外。正看到米藍開車過來,在門外和江臨對視了一眼,還有了幾句話的交談。然後她就踩著高跟鞋挎著包包走進了彆墅,而男人也坐進駕駛位上將車開走了。

段子矜走下樓,迎上她,想問她和江臨說了什麼,可最終還是沉默緘口。

米藍坐在沙發上喝了口水,順手抓起茶幾上的瓜子,“王總問你哪天有空,他要提前把行程空出來。”

段子矜擠了擠眼睛,有點不適道:“真的要去相親?”

米藍磕著瓜子,眼睛笑眯眯地瞟著她,“王總也有過一段婚姻。但是聽說他有點隱疾,所以前妻在外麪包了個小白臉,被他發現以後就離婚了。不過王總為人清白乾淨,人品端正,關鍵是不會碰你,也不能要孩子。他一直想領養一個呢,你把銀耳帶過去,他肯定當自己親兒子疼。年紀又不大,又能給你和兒子生活保障,你為什麼不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