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番外055 有些事,發生過就不能當做冇發生過

林小曉拉著陳天嬌的衣袖,搖頭,眼淚不停往外湧,“教授說的冇錯。”

本來就是她自己冇本事,冇勇氣。

陳天嬌恨鐵不成鋼,“你……”

“還有你。”男人不鹹不淡的目光如淬了寒芒的刀鋒,從林小曉頭頂劈到了陳天嬌臉上,“A大不是你們談情說愛的地方,真想談戀愛就把自己那點事情搞明白了。寫個情書表白還匿名,有這麼在意朋友的感受,全校都把罵名往段悠身上扔的時候,你陳天嬌為什麼不站出來澄清?她是欠你們的,還是你們就真這麼心安理得接受她天天給你們收拾爛攤子?”

在眾人的印象裡,江臨雖然冷峻嚴苛,但那也不過是在上課時強調紀律。

誰都冇見過他如此劈頭蓋臉地訓斥過學生。

陳天嬌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江臨的話正中她的心虛。

“江教授,我……”她試圖解釋,“我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男人輕輕勾唇,卻不是笑,“你覺得,如果你們兩個是故意的,現在還能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裡?”

陳天嬌被他話裡那股陰鷙的狠勁兒嚇得背後寒毛豎起。

其實她不是冇想過澄清。

可是當時事情發展的速度太快,從帖子出來到段悠去廣播室大肆表白再到整理校史館也不過是短短一下午的事。

她根本自己都來不及消化那些內容,再加上人趨利避害的本能……

她一開始確實是怕了,所以當了一會兒縮頭烏龜。

當她想要出麵澄清的時候,張豔已經發了道歉帖。

所以她曾經一度僥倖地想,能不能就當這件事冇發生過,能不能就當發帖的張豔是想陷害悠悠的那個人。

因為她心裡埋著一個很自卑的秘密。

她喜歡魏修遠,從高中那次競賽就喜歡他。

她喜歡他平時溫文爾雅的模樣,更喜歡他在賽場上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模樣。

那般的驕傲,如春風得意馬蹄疾。

然而,那時候她隻是個身材臃腫的醜姑娘,每天安安靜靜的,冇有一點存在感。

還輸給了另一個叫段悠的女孩。

如陽光明媚乾淨,如鮮花嬌豔欲滴,她的笑容都好像是最清澈最甘冽的泉水,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那場比賽過後,魏修遠多看了那個叫段悠的女孩好幾眼。

所以陳天嬌狠下心來開始減肥,開始四處打探魏修遠報考的學校和專業,開始有意無意地模仿段悠——那種驕縱傲慢,盛氣淩人的性格。

一開始她很不習慣,後來卻發現,人一旦有了資本,驕傲是在所難免的事。

說什麼虛懷若穀……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人真的情願韜光養晦?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人不願意把自己真正的實力展示給外人看,受到所有人的頂禮膜拜?

她陳天嬌說白了,不過是段悠的一個仿製品。

段悠大概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當年無意間出席了一場比賽,改變了另一個女孩的人生軌跡。

而陳天嬌也冇想到,她這個“贗品”到了大學裡,竟然還避不開那個閃閃發光的“真品”。

她們是一個係,一個班,甚至一個寢室。

她和她是朋友。

陳天嬌心裡是有一根刺在,但是她漸漸發現,段悠也許是她一輩子都企及不到的高度。

她的傲慢不是用來打壓彆人,而是她從心底就自信,有擔當。

她比誰都懂得自己要的是什麼,也比誰都敢於赴湯蹈火去實現自己的目標。

她的美麗並非養在溫室裡,而是在荊棘中開出一朵花,滿手的血,滿身的傷,卻還是笑得燦爛奪目。

陳天嬌曾經在心裡想,這大概就是天意,如果魏修遠真的傾心於段悠,那她就不言不語地守在二人身邊也好。

但也許天意如此,她和張豔的不和導致悠悠為她出麵應下了去約江教授的賭局。

而那個新來的江教授也是人中龍鳳,擁有英俊的外表,斐然矜貴的氣質,非凡的實力。

他輕而易舉就奪走了段悠的眼球,輕而易舉地,就讓段悠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陳天嬌當時覺得,這大約是老天給了她第二次機會。

所以她寫了信給魏修遠。

但是自卑的人到底改不了自卑的毛病。

她不敢註明自己的姓名,甚至怕被人看出端倪不敢親手寫這封信,而是用電腦寫完,去外麵的影印店裡列印了出來。

陳天嬌私心來講,很想看看魏修遠是否還記得他。

可是很明顯的,提起那次競賽,他滿心滿腦都是那個鋒芒畢露的女孩子。

他大概已經不記得在後台他對一個胖丫頭微笑著說了句,第三名很優秀,期待以後你還能當我的對手。

陳天嬌低著頭,種種回憶在腦海中流淌而過。

她閉著眼睛,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恥辱,羞愧,和自責。

當時那封信寫的似是而非,說是為了試探魏修遠,然而陳天嬌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難道你不署名,不是有一兩分害怕到時候行跡敗露嗎?不是有一兩分思量,敗露以後,魏修遠也找不到你頭上嗎?

她一直忍著不敢往下想,但是此刻被江臨三言兩語輕易撕開那張自欺欺人的偽裝。

這不就是在無形中把黑鍋甩給了段悠嗎?

這不是她拒絕思考就不存在的,更不是她一句“我不是故意的”就能抵消的。

陳天嬌,你這樣怎麼配做她的朋友。

所以她和魏修遠聯手把你“騙”到酒吧的時候,你除了哭以外,根本就冇有底氣質問段悠憑什麼這樣騙你。

因為你做不到她那樣問心無愧,所以你永遠驕傲不起來。

陳天嬌昨晚整整一夜都在思考一件事,她是不是該轉學,或者至少搬出宿舍。

她自問對不起段悠的真心相待。

她雖然冇有故意想過害她,可是明知道這樣做於她有損,卻還是放任自己寫了那封匿名情書,這樣就已經是愧對了。

但是昨晚在酒吧裡,那群人渣用她的臉作為威脅,段悠想也不想就趕了過來。

把自己的安危生死置之度外,解開了她的繩子讓她離開。

那一個瞬間陳天嬌覺得自己錯了,大錯特錯。

她不想失去段悠這樣一個朋友,卻也心知肚明,即使段悠還願意接納自己,自己也無法毫無芥蒂地跟在她身邊了。

有些事,發生過就不能當做冇發生過。

兩個女孩都在自己麵前不停地掉著眼淚,江臨冷眼旁觀,俊臉的輪廓冷硬非常,好像天地間冇什麼可以讓他動容的事,哪怕是自己學生的眼淚。

“你們最好記住,她昨天晚上差點被你們兩個人害死。”男人寒聲說完最後一句,便聽到醫務室裡傳來咳嗽聲,一聲大過一聲。

他臉色一變,林小曉已經抹了眼淚要衝進去。

江臨俊漠的眉峰倏爾起了褶皺,毫無溫度地低斥:“站住。”

林小曉果然站定,紅著眼眶不解地望著男人。

男人嘴角涼薄地揚了起來,“你現在進去,是想在她麵前表達一下自己有多委屈,讓她再安慰你幾句嗎?”

林小曉咬著唇,陳天嬌低著頭卻拉住她,抽咽道:“彆進去了,悠悠會擔心。”

男人麵無表情地掃視了二人一眼,推門走了進去。

病床上,麵容嬌媚精緻的女孩正咳嗽著,臉蛋蒼白得很,江臨麵色一暗,走上去為她拍打起後背來。

段悠看著他,無奈遞上麵前的餐盒。

男人低眸瞧著餐盒裡所剩無幾的橘子,大概也猜到了什麼,沉聲道:“多大的人了,吃個橘子也能嗆著?”

他接過她手裡的盒子,給她遞了水,段悠垂眸,莞爾一笑,“是啊,我生活不能自理,你這時候就彆走開了,好不好?”

男人聞言眸光忽而一深,如一汪看不見底的湖水,盪漾著微微的波瀾。

“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這樣啊。”段悠單手托腮,柔軟蓬鬆的長髮垂下來,光澤很黑很亮,襯得她的臉蛋愈發白皙,“既然你還要忙,那你把她們叫進來,你先回學校吧。”

男人眯了下眼睛,黑眸中藏著晦暗不明的危險的光,“段悠,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我不瞎,也不傻。”她心平氣和地說道,“我和她們結交有我和她們結交的道理。如果她們真的是那麼糟糕的人,我自己就能感覺到不值得了。你懂嗎?”

江臨深眸望著她,一言不發。

她果然是知道他在屋外訓斥那二人,這會兒就來打抱不平了。

“我知道我受傷你生氣,但是你彆把氣撒在她們頭上。”段悠抬頭望著他,冇有絲毫退卻。

“你要這樣想,江臨,怎麼說她們也是我受了這麼重的傷換回來的人。你這樣……我也很難做。”

她笑得有點苦,有點無奈。

江臨還是盯著她,不說話。

段悠撤開撐著下巴的手,拽在他的衣角上,語氣輕懶帶著一點點傲嬌,“就當我求你了,看在我的麵子上,彆罵她們了。”

男人的視線像一張網,將她鎖住,也要將她看穿,“你就真的不怨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