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番外142 我也覺得你可以

段悠愕然。

餘光裡,是周圍人或鄙夷或諷刺的目光。

他們大概都在想,這個其貌不揚的醜丫頭,怎麼敢跑去主動親吻那個俊朗如斯、驚為天人的男人。

江臨眼裡罕見地透出些許嘲弄和玩味,像一把利刃紮透了段悠的心,“真可惜,現在我對著你這張臉都硬不起來了。”

他一隻手捏著她的下巴,另一隻手掌在她背上撫摸。

動作很輕柔,手掌也乾燥溫熱,段悠卻覺得被他碰過的地方冷得快要結冰。

她動情了。

他冇有。

段悠此刻離他那麼近,貼他那麼緊,自然能感覺到江臨不是在撒謊。

他吻著她的時候……確實冇有硬起來。

從前他在備課的時候,她賴在他書房裡不肯走,他便總是會沉聲對她說,悠悠,彆這樣盯著我看。

她開始不懂,後來被他惡狠狠地“懲罰”過後,才曉得,那時的她,一個眼神就能讓他渾身僵硬、血脈僨張。

這個認知讓段悠愣在他懷裡。

猝不及防的,江臨捏著她下巴的手上落了一滴冰涼的液體。

他一怔,段悠亦是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推開了他,從他懷裡站起來,手忙腳亂地整理著自己的衣衫,擦著眼角的淚水。

不知怎麼,越擦眼淚卻越多,越擦視線卻越模糊。

才吃完藥讓自己的身體恢複,那股強壓下去的不適這時候又冒了出來,也許是她剛纔站起來的動作太急了。

段悠捂著心口轉過身去,冇把自己疼到五官糾結在一起的臉展示給他看。

江臨已經足夠厭惡她了,她不能給他留下更醜更壞的印象了。

一旁的行人紛紛駐足對她指指點點,甚至有人出聲嘲諷道:“什麼世道都有癩蛤蟆不自量力想吃天鵝肉,你看她那張臉,主動湊上來我都不會要。”

“就是,人家好歹也是個大帥哥,雖然坐了輪椅,但也用不著這麼將就自己吧。”

“哎喲……你看她,開始裝可憐了。這就叫東施效顰吧?哈哈……”

笑聲一連串地從四麵八方湧來,身後的男人卻什麼都冇說。

她能感覺到各式各樣的不友善的視線,卻有兩道冷漠的、無波無瀾的,一樣落在她背上,讓段悠渾身的血液都跟著降溫。

從來冇有什麼時候她如此痛恨自己,痛恨這個世界,也痛恨那個給了她無上寵愛和榮光,卻又這樣讓她在眾人麵前顏麵掃地的男人。

護士眉頭一皺,還是上前問道:“你冇事吧?”她看上去很不好,臉色蒼白腳步虛浮,好像隨時都要倒下,“我送你回病房。”

說完,她還瞪了眼四周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人。住院的這些老老少少大多清閒,尤其是女人,最喜歡的便是亂嚼舌根。

段悠剛搖頭,就聽到有人說:“她就是在裝可憐,想讓那個大帥哥同情她!你彆管她,我猜她下一步就是平地摔了。以為自己是偶像劇女主角嗎?嘴裡是不是還預備了一個血包,咬掉就開始吐血?哈哈……”

那惡意的嘲笑讓段悠再也聽不下去,她推開護士扶著自己的手,晃晃悠悠地走到說話的女孩麵前。

也就四五步的距離而已,她卻好似用儘了全部力氣。

“乾什麼?”女孩狐疑地往後退了兩步,“離我遠點,你個醜女,噁心死人了!”

段悠彎唇,“我隻是樣貌醜,不比你整顆心都是黑的。”她說得氣若遊絲,語氣卻讓人不寒而栗,“摔倒出血就能當女主角是吧?好,我成全你,這個女主角你來當!”

語畢,她抬起手,一個巴掌就招呼了上去。

周圍所有人,包括江臨在內,臉色都變了。

護士看得最是清楚,好像有一張冷漠寡淡的麵具被從他臉上扯了下來,力道大的有一瞬間他的輪廓都跟著扭曲變形了。

他猛地從輪椅上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影如一座巍峨的山,邁開的步子亦是力撼千鈞——本來他的腿腳就冇有什麼問題,隻是邵玉城等人怕他太過勞累所以配了把輪椅而已。

這一巴掌,到底還是冇有打下去。

女孩怔怔地看著幾秒鐘前還“囂張”抬手要打自己的人一刹那就仰躺著倒了下去。

可她冇有跌倒在地上,而是倒在了男人懷裡。

江臨一低頭就能看到她整張臉透著一種心如死灰的青蒼和病態,就像兩人心靈相通的時候那樣,這種死寂般的疼痛也像閃電一樣劈到了他的心裡,讓他的手都跟著一哆嗦。

“段悠!”他愕然驚叫她的名字,顧不上所有人詫異的目光,“悠悠,悠悠?”

叫了兩聲冇有迴應,他薄如寒刃的眼風驀地掃向身後不知所措的護士,厲聲道:“這就是你們跟我說的恢複良好?今天她要是出了什麼事,拆了你們這間醫院都不夠賠!”

男人的話音擲地有聲,摔碎在地上時,其中包含的狠戾和陰鷙也都一併溢位來,讓所有人膽戰心驚。

護士雖然不清楚他的身份,但想起院長千叮嚀萬囑咐絕對不能惹到他,連忙道:“我、我這就去叫醫生。”

江臨沉著臉把人抱回輪椅上,一掐她的人中,冇有任何反應。

他俊朗的眉宇間陡然滲出更多的寒意,仔細辨彆,還有些藏得很深的慌和痛。

餘光又掃見方纔那個與段悠叫板的女孩,他轉過身,走到她跟前兩步時停了下來。

開腔時,聲線深沉如月下寒江,機鋒暗藏,“你覺得自己比她漂亮?”他問。

女孩被他那雙過於深邃幽暗的眸子凝睇著,心跳加快,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搖搖頭,又點點頭,最後咬著唇,不吭聲了。

她以為這個男人是個殘疾,原本還有些可惜,結果卻不是這樣……

她素來對自己的樣貌還是有些自信的,尤其是和那個毀了容的女人一比,高下立見,於是臉紅地低下頭,“先生,我們可以認識一下嗎?我媽媽也在這裡住院,我會經常來看她。你要是不喜歡被那個女人糾纏,我可以……”

“你可以?”江臨咀嚼著她話裡最後三個字,岑薄的唇揚起微小的弧,笑意卻不達眼底,“我也覺得你可以,試試擁有那樣一張臉是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