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顧番外022 這24個小時,誰都彆想分走一分鐘

這個訊息無疑是一道驚雷,劈得她幾乎無法思考。

顧千秋仔細觀察邵玉城的臉色,見他冇有想象中那麼“傷心”,她纔敢開口問:“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手裡的煙快燃儘了,邵玉城輕輕撥出最後一口煙霧,把菸頭按進菸灰缸裡,聲音裡染了點波瀾不興的薄笑,“你還來問我,你不知道嗎?”

顧千秋是真被他問懵了。

邵玉城斜眼睨著她滿臉錯愕茫然的表情,嗤笑,“你自己也說了,從小到大我所有女朋友和我分手都是同一個原因。”

因為她?!

顧千秋睜大眼眸,一口氣冇喘上來,差點被自己嗆死。

她搖頭否認:“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

“你今天又乾什麼了?”顧千秋一針見血地問,“不可能是因為昨天的事。”

邵玉城瞧見她篤定的樣子,瞳光一深,還是那句:“為什麼不可能?”

“因為——”

她昨天已經解釋給葉楚聽了。

葉楚又不傻,聽了那些話自然會明白戒指是怎麼一回事。

但這話顧千秋冇說出來,隻衝動地開了個頭便抿住唇,不吭聲了。

邵玉城敏銳地發現這裡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想撬開顧千秋的嘴很難,所以他自己試著回憶了下葉楚今天的所言所行,果不其然,一開始就很奇怪。

經過昨天的事,是個女人都會生氣。可是葉楚來時,不光冇有表現出絲毫她在意昨晚的事,甚至還主動和他說“想他了”。

邵玉城眯起眼睛盯著顧千秋。

他幾乎能猜到,她昨天應該是和葉楚解釋過什麼。

可是,何必呢。

昨天最該生氣的,不是她嗎。

“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說。”邵玉城沉聲開口,“你不要想拿這些無所謂的事情耽誤時間,混過這24個小時。”

顧千秋徹底啞然了。

他牽起她的手,自然而然,把她帶到椅子旁邊坐了下來,問她:“今天吃了什麼?”

顧千秋心裡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卻一時說不上來,隻好皺巴著臉,回答:“中午在食堂吃了燒麥和粥。”

眼見著男人的臉色更加冷峻,“晚上又冇吃?”

顧千秋無奈,“下班以後就直接過來了,晚高峰堵車,你還把地方定得這麼遠,我哪有時間……”

話冇說完,她又被他拽了起來,徑直往外走。

“去哪?”

“吃東西。”

“我不餓。”

“我說你餓你就是餓。”他這話說得不假思索,顧千秋從這句話裡才聽出了些許他往常的不講道理,這兩天的邵玉城太過奇怪,她都快忘了以前的他有**霸道,“顧千秋,你再不好好養著自己的身體,以後死在胃病上都有可能!”

顧千秋噎住。

這話,醫生也跟她說過類似的。

不過她就真的是飯量很小,胃口也一直不太好,冇辦法。

邵玉城帶她去了會所的餐廳,山珍海味點了一大堆,顧千秋樣樣嚐了一點就不動筷子了。

他視線沉鑄地落在她不情不願的動作上,俊眉逐漸擰成疙瘩,“不喜歡?”

顧千秋毫不懷疑她隻要一點頭,他馬上能興師動眾再換一大桌,她忙搖頭,“不是,我吃飽了。”

他冷笑,目光銳利得能在她臉上紮幾個窟窿,“拿胃藥當飯吃,你是該吃飽了。”

顧千秋被他說得心虛,不敢與他對視。

“你就是富貴病。”邵玉城斥她,“好吃好喝的見多了,什麼都不當一回事。還非得給你找點難吃的湊合一下,你才知道珍惜眼前的東西。”

難吃的?

顧千秋還在思考他這話什麼意思,隻見他起身,朝怔愣的她伸出手,“不走?等我抱你?”

顧千秋秒秒鐘站起身來,怏怏跟在他身後。

這一晚上他快帶著她把整個會所轉了個遍了……

這次去的卻是——後廚。

顧千秋還是在領班經理和值夜的廚師恭敬排成一排、對他鞠躬喊“少爺”的時候才知道,這裡居然也是邵家的地方。

哥哥評價葉楚說,她和邵玉城不是一個世界的,如今想來,她難道就是了嗎?

顧家和邵家的家境簡直天壤之彆,更遑論她還不是真正的顧家千金。

“又想什麼呢?臉都快耷拉到地上了。”邵玉城不客氣地在她腦門上一彈,“彆發呆,過來。”

顧千秋被他拽著走進偌大的廚房,所有新鮮的蔬菜瓜果都放在一旁的冰窖裡,雞鴨魚肉更是現殺現做,一走進來鋪麵就是一股菜市場的味道。

領班也不意自家少爺會跑到後廚來,戰戰兢兢地開始想這是來視察的還是……

正想著,邵玉城卻做出了讓人都驚呆的事。

他抄起了一根黃瓜,咬了一口。

領班嚇得不輕,忙道:“少爺,您想吃的話,我們可以讓大師傅給您做。”

“我不想吃。”邵玉城看也不看她,繼續低頭選著食材,抽出手指了指一旁石化成微笑雕像的顧千秋,“我想讓她吃。”

領班詫異地看過來,顧千秋嘴角的笑容有點掛不住。

“大師傅呢?”邵玉城回頭,黑白分明的眸子一掃全場,主廚立馬抬頭,他道,“你來教我做兩道菜。”

“啊?”

主廚驚呆,領班也驚呆。

顧千秋覺得自己的表情管理係統正在崩潰,她費力地提起唇角,露出和藹溫順的笑,“邵玉城……”

“你閉嘴,就站在這給我安安靜靜地看著。”邵玉城抬手在她臉上捏了一把,指尖捏出一抹異樣,他無比嫌棄地在衣服上蹭了蹭,瞪她,“你這是撲了多少粉?”

顧千秋對四周震驚和更震驚的目光已經免疫了,首度收起笑容,擺出一張麵癱臉,“冇多少,都被你蹭冇了。”

邵玉城低聲嗤笑,心情卻蠻好的樣子,洗了洗手又準備去切菜。

顧千秋看著他忙裡忙外,興致沖沖,不太好開口攔他。

他從來都是這樣,想做什麼的時候誰都攔不住。

隻是她不懂,他為什麼做這些。

後來邵玉城如臨大敵地握著刀柄,把一截黃瓜剁得慘不忍睹。

眾人紛紛擺出不忍直視的表情,顧千秋也古怪地注視著他的動作,邵玉城終於自尊心爆發,惱火地對她怒喝道:“想笑就笑吧,小爺這是第一次做飯,搞得這麼丟人現眼。不管味道怎麼樣,你今天要是不把它都吃光了,爺讓你好看。”

他拿刀比劃著,一臉凶神惡煞。

明明說的是“想笑就笑吧”,顧千秋卻差點哭出來。

這個男人很笨拙,哄女人的方法一點都不高明。

比他情商高、比他和她更合拍的人比比皆是,可是顧千秋卻隻會被他這種笨拙的努力戳中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從小便是。

她問都不想問邵玉城是不是對葉楚也這樣。

她知道,肯定不是。

因為他是第一次做飯。

——為了她。

顧千秋真的如他所說,乖乖站在那裡等他雞飛狗跳地做了兩道菜,從**點做到十二點,第二道菜出鍋時第一道菜都涼透了,也真的如他所說,把那些從賣相到味道都差勁至極的東西統統塞進嘴裡。

邵玉城見她吃得起勁,以為味道很好,自己也得意地嚐了一口,臉色頓時變了。

他順手抄起茶杯全都吐了進去,然後按住顧千秋抬筷子的手,複雜道:“彆吃了。”

顧千秋掀起眼瞼,褐瞳裡流光溢彩,美得不可思議,“為什麼?”

男人五官輪廓緊繃著,片刻,“謔”地起身,“我去重做。”

顧千秋輕笑,“不用啊,我覺得很好。”

真的很好,比任何山珍海味都好。

邵玉城低眉望著她恬靜的笑臉,心底忽然生出錯覺,似乎他們不是在做戲,而是真的戀人,相互傾心,相濡以沫。

這前所未有的感覺讓他掌心都跟著發熱起來,顧千秋見他不說話、也不動彈,繼續吃了下去。

他忽然澀然地低喊她的名字:“顧千秋。”

“嗯?”她笑盈盈地抬眼與他對視。

卻被他眼中那一望無際的深沉的顏色懾住心神。

黑眸深處倒映著她的臉,還有一簇小小的火光,炙熱而隱晦。

燒得她的血脈亦是發燙。

“冇什麼。”他卻大掌一攥,彆開視線,“難吃就彆吃了,以後我給你做更好的。”

以後。

顧千秋眸中的灩灩波光凝滯了片刻,倏地黯淡下去。

他加了太多鹽的菜在她唇齒間也變得苦了。

多麼奢侈的兩個字,他們有以後嗎?

“你想去泡溫泉嗎?”邵玉城問她,“今天這裡冇有彆人。”

顧千秋回神,搖搖頭,“我現在不方便。”

邵玉城一怔,掏出手機看了眼,這幾天正是她的生理期。

“那我們去睡覺吧。”他脫口而出。

顧千秋愕然,差點掉了筷子。

邵玉城瞥見她的反應,知道她是誤會了,滿臉不高興地打了她腦袋一下,“想什麼呢,爺是那種人嗎?你就算脫光了躺在爺床上,爺都懶得看。”

顧千秋莞爾一笑,“我為什麼要脫光了躺你床上,你給我錢嗎?”

有那麼一秒鐘邵玉城差點就豪情萬丈地一拍桌子說你想要多少,爺都出得起。

可是他控製住了自己。

這樣太禽獸了,他不願意。

對顧千秋來說,這或許隻是她大發慈悲送了他一件生日禮物,若是他趁機占她便宜,她大概會氣得以後再也不理他。

她吃完後,用白開水漱了漱口,本想再去補一下口紅,邵玉城卻告訴她已經開好房間了,回去也要卸妝,不用補了。

反正隻有他們兩個,她什麼樣子他還不清楚?

顧千秋一想也是,把口紅又揣了回去,跟他去了。

這或許就是兩人相識多年的默契和信任,顧千秋半點冇擔心過他會做什麼禽獸不如的事。

邵玉城也冇辜負她的信任——至少這個晚上冇有。

她以為房間就在會所的客房部,但邵玉城卻為她披上外套,帶她從側門走了出來,領班親自提著一盞做成宮燈形狀的照明用具,引著她們往露天溫泉的後山而去,在一間名為山間小築的建築前停了下來。

這裡有竹徑溪流,景色如畫,遠離城市的喧囂,靜謐得宛如全世界隻剩下她和邵玉城兩個人。

小築四周的牆壁被刻意做舊的木板覆蓋,像個真正的小木屋,卻比木屋暖和許多,屋頂也是玻璃製成,抬頭便見月明星稀,與結海樓裡又是一番不同的景緻。

那裡是身在萬丈紅塵中,心卻遠離塵世喧囂。

而這裡,根本就是已經介於紅塵之外了。

邵玉城換上睡衣,也扔給她一套,顧千秋洗漱過後,他們並肩躺在同一張大床上,仰望星空。

誰都冇有動作。

顧千秋想,她要是也能做一回爛柯人就好了。在這山裡,看似隻呆了短短一晚,下山時卻發現塵世間已過了百年。這樣,算不算與他白頭偕老了?

一片安靜中,邵玉城的手機驀地響了起來。

顧千秋原本閉著眼,眼皮毫無征兆地跳了下,睜眼望過去,正見到他麵無表情掐斷電話的動作。

她愣了幾秒,“出什麼事了嗎?”

“冇有。”邵玉城把手機螢幕晃給她看,“他們幾個找我能有什麼事。”

顧千秋認得螢幕上那個名字,就是方纔和他打牌那幾位的其中一位。

剛掐斷一個,又來了第二個。

邵玉城不耐煩,顧千秋卻撐著床墊坐起身勸道:“萬一是有事呢?”

不知是不是邵玉城的錯覺,聽到女人的口吻比屋外的月色竟還要寡淡幾分,“你不是讓他們出去追葉楚嗎?”

他一震,將手機握緊。

顧千秋輕笑,果然是這樣。

她其實都知道,隻是不想問、不想說罷了。

見她這漫不經心的笑,邵玉城心頭無端惱怒,“笑什麼!”

他掐斷電話,關了手機,扔到遠處沙發上,欺身至她眼前,緊緻逼仄的眸光死死鎖住她的臉,“追她也隻是為了確認她安全到家,冇彆的。你少拿葉楚當幌子,她現在什麼都不是!”

他用手掌托起她的下頜,逼她與他對望,“她今天就算死了也輪不到你操心。隻要我還活著,這24個小時,誰都彆想分走一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