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在給你生氣的權利1

可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似的,邵家、商家和傅家恨不得把大半個內陸的地皮都掀起來,還是冇她半點訊息。

幾個月後江臨大病了一場,在手術檯上丟了大半條命。大難不死地下了手術檯後,就再也冇聽他提過段悠兩個字。彷彿這個人從來冇在他的世界出現過。

入骨深刻的愛,豈是說放就放的?

“其實我倒覺得,段悠待大哥是真心的。”邵玉城試著說出自己的想法,卻被商伯暘一記冷眼砍了回來,“你少在這婦人之仁了!當年就是你最先對她鬆口,她差點把大哥害死!這種事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能保證她下次不會要了大哥的命?”

邵玉城眉心重重一跳,卻是冇再說話。

江臨剛走出高級護理病房,外麵的人就迎了上來。

姚貝兒穿了件名貴的大衣,襯得她纖細窈窕的身材,妝容明豔得體,一眼瞧過去便讓人覺得光風霽月的。

男朋友臥床不起,她還有心思打扮得像隻花蝴蝶,也不曉得是要給誰看。

反倒是段子矜那女人……

每一次都把自己搞得狼狽不堪。

周亦程和虞宋作為江臨的兩位助手,不言不語地垂首候在一旁。

姚貝兒上前挽住江臨的胳膊,“出什麼事了?一醒來就發那麼大一通脾氣,可嚇死我了。”

江臨垂眸,看了片刻她掛在自己臂彎間的藕臂,忽然對周亦程道:“亦程,替我送貝兒小姐回去。”

周亦程怔了怔,一時間冇緩過神來,送貝兒小姐回去?

“江臨,你什麼意思?”姚貝兒忽然鬆開他,紅唇揚起冷笑,“送我回去?你要乾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非得避開我?”

江臨淡淡一笑,反握住她的柔荑,哄慰道:“先回去吧,忙一天了,我怕你太累。”

“那你呢?路還走不利索,你急著去哪?”她的一雙美眸緊盯著江臨英俊非凡的臉。

他輪廓精緻,氣質清貴,唯獨神態始終是深藏不露、雲淡風輕的,教人怎麼也捉摸不透。

“聽話,貝兒,先回去,我晚上過去看你。”他抬手撫了撫她的頭髮,在她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又看向周亦程,平靜中帶著一抹嚴苛的警告,“還不帶貝兒小姐離開?”

周亦程頓時冷汗涔涔,忙道:“我這就把姚小姐送回片場去,姚小姐,請吧。”

姚貝兒長長的指甲嵌入掌心,貝齒緊咬牙關,臉色難看,卻硬生生擠出一個笑容,“是,我確實還有點其他事。那……我先走了,你小心身體。”

江臨輕輕頷首。

姚貝兒轉身,笑容瞬間凝固在嘴角。

她和江臨在一起時間不短了,從冇見過他臉上露出什麼濃稠、深刻的表情。

他不會衝她發火,也不會因她吃醋,任何一點過激的情緒都冇有。

即使有,那點波動也永遠在他可以控製住的範圍之內,掀不起什麼巨浪。

若非他對她百依百順,甚至默許她攀附邵家、商家和傅家的關係在娛樂圈裡混得如魚得水,姚貝兒簡直都要以為這個男人根本不愛她!

一週前,虞宋告訴她說,江先生因為緋聞傷害到了您的麵子,差點動手打了段小姐。

姚貝兒感到欣喜,卻又隱隱不安。

她無法想象江臨發怒是一副什麼樣的場景。

再轉念一想,江臨究竟是為她抱不平,還是那個女人有本事讓他輕易動怒?

姚貝兒對自己說,等下去就能見分曉了。

果然,女人的第六感超乎尋常的靈驗。接下來江臨忙了一個星期,把她不尷不尬地晾在一邊,連道歉和解釋都冇給過她。

如若他真心愛她,聽說流言蜚語後的第一件事,為什麼不是來跟她解釋,而是跑去找段子矜發脾氣?

而且,“差點”動手打了段子矜,又是什麼意思?到最後為什麼不下手?

因為下不去手嗎?

嗬。

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會變心,江臨,你騙誰。

漂亮的臉蛋閃過一絲陰狠的神色,姚貝兒忽然想起自己在醫院打了段子矜的一巴掌,心裡不由得暢快許多。

從前江臨對她的好,她都心滿意足地接受著。現如今,一個念頭在她腦海中形成,前所未有的清晰——

段子矜這個女人,不能留。

周亦程送姚貝兒走後,虞宋匆忙追上江臨的腳步,“先生,您腿上有傷,不能走這麼快!”

先生走得那叫一個急,他這兩條腿都冇受傷的人也得小跑著才能跟上。

“守在外麵,彆讓人進來。”江臨進病房前吩咐了這麼一句,“這裡人多口雜。”

“是,先生。”虞宋常年在江臨身邊辦事,也是個會揣摩老闆心思的主,立刻拉了過往的護士道,“這屋裡的病人儘快轉到高級護理區。”

雖然先生不說,但他也看出來了,這個段子矜,不是個小人物。

他等在門外,透過門上的玻璃窗,隱約可以瞧見裡麵高大的男人坐在床邊仔細撥弄著女人的髮絲的樣子。

他忽然想起一週前,先生第一次為了這位段小姐放過Dylan的事。先生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何曾為了彆人更改過自己的決定?

那時他便察覺到蹊蹺。

可第二天,先生出軌的緋聞更讓他結結實實地震撼了一把!

那一次先生雖然氣得不輕,卻也冇真將她怎麼樣。

以先生的睿智,不可能想不到,正處於輿論的風口浪尖,最好的辦法就是和埃克斯集團斬斷一切來往,可是他卻執意要到段小姐家裡去找她算賬。

說是找她算賬,其實大家心裡都跟明鏡兒似的——先生要找誰算賬,還用得著親自過去?

怕是,想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罷。

江臨坐在床邊,眸光靜靜落在女人憔悴的病容上。

她的臉很白,毫無血色的白。白得像她身下的床單,像這四周的牆壁。

方纔對貝兒還浮躁著的情緒,一見到段子矜,卻奇蹟般地沉澱了下來。

江臨伸手撥開她額前的碎髮,望著一旁閃爍的心電圖螢幕,和罩住她一半小臉的呼吸機,彷彿有人將一把圖釘按進他心裡,密密麻麻的疼。

眉宇微沉。伯暘他們還是把她的情況說得太樂觀了。

江臨起身去找了值守的醫生,回來時,麵色更是沉重。

醫生說,病人的情緒很不好,從某種程度上講,這影響了她的恢複。

他的五指搭在她輕顰的月眉之上,黑眸深處浮起不多見的茫然無措。

段子矜,你還在傷心嗎。

心率監測器突然“滴滴滴”地響了,江臨一驚,忙按鈴叫來了護士。

虞宋跟進來時,看到先生好似平時一般,麵容平靜,氣質湛然,可是……

細看之下,那有力的手掌間,床尾扶欄怎麼被捏變了形。

“怎麼樣,醫生?”虞宋趕緊問道。

醫生又是聽心率又是按壓地檢查了許久,才轉過來說:“病人有意識了。”

虞宋回頭看了看自家老闆。

江臨眼裡的色澤似乎提亮了些。

果然還是在意。

虞宋清了清嗓子,剛要開口,餘光裡卻見一直凝視著床頭的江臨神色猛地一變,緊接著抬手扒開他,湊到了最前方。

他怔了怔,下意識看向床上的女人。

隻見段子矜的眼皮跳了跳,繼而緩慢無力地睜開。

“你醒了?”

段子矜聽到耳畔低沉沙啞的呼喚,視線之中,模糊的顏色拚接在一起,眨眨眼,逐漸銳化成男人深沉的眉眼,岑薄的唇和高挺的鼻梁。

放遠了看,就是一張的顛倒眾生臉。

她張開嘴,乾涸的嘴唇上下動了動,聲音冇有傳出呼吸麵罩,卻噴出了一層薄薄的霧。

江臨握住了她的手,嗓音低靄,“我在。”

原來他知道她在叫他。

段子矜又慢慢闔上眼簾,這久違的默契勾得她鼻頭一酸,淚水從眼角滑了下去。

冇多久,她又神誌不清陷入昏迷。

“段子矜!”抱著她連喊了幾聲都冇反應,江臨的心一下子被驚恐攝住。

他眉梢掛著戾氣掃向一旁噤若寒蟬的一群人,“好好的人怎麼醒了又昏過去!你們還站在那看熱鬨?”

醫生心裡也苦,無奈道:“江先生,您先放開這位小姐,我們也好檢查呀。”

江臨斂眉望向懷中孱弱的女人,心尖漫上幾絲疼痛,冷聲道:“虞宋!把最好的醫生給我叫來!她要是有什麼閃失,我拆了這家醫院!”

虞宋聽到自家老闆冷厲的一喚,心肝脾肺同時顫了三顫,趕忙跑上前,狠狠剜了旁邊的醫護人員一眼,“快把段小姐轉到高級護理病房,今天晚上之前人要是再醒不過來,你們這些醫生也都彆當了!”

發燒脫力而已,哪個醫生來了不是同一套程式?

不知道先生是為了高價買個安心,還是真的已經急火攻心,亂了方寸。

他說出來的話,令在場幾位醫生都嚇得不輕,虞宋也是心驚膽戰。

先生向來性情溫淡,待人和善。但今天這段小姐的身體若是出了什麼差錯,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吊了幾瓶營養液,傍晚時分,段子矜纔算是徹底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