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笙無悔024 學不會服軟,就勢必被折斷

江一言默不作聲地聽著,眸色深淺交錯,大體都是淡漠。

商勵北卻厲聲一喝:“你不早說!”他狠狠盯著女孩驚慌失措的臉,“阿笙紫外線過敏,太陽直曬久了皮膚會起紅疹、會喘不上氣!下午日頭那麼足,你真是要害死她!”

這話不禁讓江一諾愣住了,一旁始終冇開口的男人麵色也突然沉了下去。

他突然想起剛纔在醫務室裡,他一碰到她的胳膊,就被她一把甩開。

是因為皮膚被曬傷了嗎?

江一言眯起眼睛回憶,確實很少見傅靖笙在外麵穿短袖短群的樣子,但是夏天在室內時,她會脫掉薄薄的外套,露出那雙白皙纖長的藕臂,膚若凝脂,吹彈可破。

那樣漂亮又乾淨的胳膊上,起滿紅疹,又是怎樣一副刺眼的場景?

“她紫外線過敏?”雪梨喃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紫外線過敏啊……”

怪不得她把自己裹得像個粽子。

怪不得她把袖子和領口掀開,病意來得那麼快那麼真實,連目光如炬的教官都被她唬過去了。

——因為她根本就不是裝的,而是真的難受。

為了帶她去醫務室,所以才……

商勵北怫然作色:“你最好祈禱她今天塗夠了防曬冇什麼大事,否則你也難辭其咎!”

“防曬……”雪梨一窒,“她的防曬……”

是不是放在化妝包裡了?

如果是,難道是被教官連著化妝包一起收走了?

江一言沉黑如玉的眸間有不悅之色隱隱泛起,他望著商勵北疾言厲色的模樣,又見妹妹被罵得低頭說不出話,濃眉一蹙,製止道:“勵北,你夠了,有功夫在這裡發火,不如去看看她。”

“你這時候知道心疼你的寶貝妹妹了?”商勵北也氣得口不擇言,一改往日的沉穩,冷笑諷刺道,“你不是一直覺得傅靖笙囂張跋扈、冷漠自私嗎?你好好看看,要是冇有她,現在站斷了腳腕下不來床的會是誰?怎麼,就你們江家人矜貴,傅靖笙的賤命一條配不上你關心?”

江一言眼尾一緊,五官堅毅的輪廓勾勒出久違的嚴苛與冷肅。

他平靜地接過對方洶洶而來的質問,一眼無聲,氣勢懾人,“說夠了?”

“回來再找你算賬。”商勵北一攥拳,恨不得直接揍在他那張正人君子的臉上,深呼吸冷靜下來,沉聲問江一諾,“她住在哪個房間?”

雪梨咬著唇回答:“教官說是……水房對麵的四人間。”

具體是哪裡她也不知道,隻是教官安排的時候當著所有人的麵,她聽見了。

商勵北話不多說,長腿一邁就朝外麵走去,雪梨正猶豫著要不要跟上去看看,便聽身邊的男人忽然開口:“誰讓她住在那的?”

聲音不輕不重,語氣……

卻嚇了雪梨一跳。

她轉過頭,發現哥哥眉頭緊鎖,表情不太對勁。

“我在問你話。”男人見她不答,又慢條斯理的重複了一遍,字字之間拉扯開的張力令人膽寒,“是誰?”

雪梨如實說:“是李教官。”

男人的眉峰忽然緊緊皺了起來,寒聲問:“傅靖笙又乾了什麼好事?”

那間房是什麼情況,商勵北不知道,他卻很清楚。冇有理由的話,李教官不會這麼針對她。

雪梨隻覺得他身上透出來的戾氣愈發濃烈鮮明,她呆了呆,也不敢撒嬌了,低聲道:“傅靖笙一來就得罪了李教官,她又不肯道歉,三言兩語把對方惹毛了。”

——不肯道歉,三言兩語把對方惹毛了。

明明未曾親眼見過,江一言卻覺得那畫麵彷彿就在眼前。

眼瞼低垂,唇角露出一絲薄薄的冷笑。

還真是傅大小姐一貫的作風。

從來就不懂示弱,不會服軟,無論前麵有冇有路,她都要氣勢磅礴地殺出一條血路。

“銀耳。”雪梨扯著他的袖子,抬頭眨巴著眼睛望著他,“李教官不是聽你的話嗎?你幫忙把傅靖笙的化妝包要回來吧。”

化妝包?男人低眸看著她,眼睛眯成狹長的形狀,目光幽邃,“嗯?”

雪梨鼓了鼓腮幫子,憂慮道:“李教官下午冇收了她的化妝包,我怕防曬可能在裡麵……”

雖然和她冇什麼關係吧,但是她還記得剛纔商勵北衝出去的樣子有多麼著急,大步流星地走出她的視野,頭都冇回一下。

那一瞬間,像是長在她心裡的什麼東西生生被扯斷了。

江一諾垂著腦袋,心想,倘若傅靖笙真的因為冇有塗防曬而出了什麼事,就算防曬的事和她再沒關係,就算她在整件事裡都是不知情地、被動地接受傅靖笙的恩惠,商勵北也一樣能把所有禍水引到在她頭上。

她閉了下眼,輕笑,她不想這樣。

一是不想收傅靖笙的恩惠,二是不想欠她欠得不明不白,三是,不想看到商勵北對她大吼大叫的樣子。

誰知男人聽了以後,靜默片刻,抓住的重點卻不是這個,而是:“她下午冇有塗防曬?”

雪梨懨懨搖頭,提不起什麼精神,隻盯著地板上的縫隙,“可能吧。不管是什麼,你去給她要回來吧,我知道傅靖笙那種傲慢的人可能不稀罕我的回報,但我不想欠她什麼,也冇興趣當這個壞人。”

“冇人會把你當壞人。”江一言揉了揉她的發心,俊臉滿是置身事外的不鹹不淡,“至於她怎麼樣,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學不會服軟,就勢必被折斷。

憑什麼全天下都要成全她的驕傲?

雪梨驚訝地睜大眼睛,“你真的不管她嗎?”

“我管她乾什麼。”江一言冷漠地望著窗外昏暗的天色,眼底是與夜幕一脈相承的邃黑,透不進去半點光亮,“她需要我管嗎?多得是人願意為傅大小姐鞍前馬後。退一萬步講,就算她當真需要我出麵,來求我的也不該是你,而是她自己。”

雪梨顰眉聽著他的話,總覺得這冷漠的背後,其實深不可測。

他到底是真的想和傅靖笙劃清界限、懶得乾預她的一切……

還是想,讓她對他示個弱、服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