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校慶1

巨大的落地窗邊,唐季遲雙手插在口袋裡,目光透過玻璃窗凝視著幾十層樓下渺小的城市全景。他身材勻稱,脊背挺得直直,隔著那件修短合度的西裝也能看出衣衫下麵完美的肌肉線條。而此刻的穿著打扮,更襯出那股上流社會的成功人士的範兒。

方雨晴的眼裡流轉著一絲愛戀又癡迷的光。

彆說是方雨晴,就連段子矜第一眼看過去,都不禁被這個男人的側影驚豔。

“唐總,銷售部和工程部都來人了。”袁妍的聲音適時響起,不大不小,不突兀。

唐季遲“嗯”了一聲,“你先出去。”

方雨晴還在花癡時,段子矜已經裡裡外外把袁妍的話琢磨了三四遍,輕輕舒了一口氣。

袁妍說的是銷售部和工程部,而不是方雨晴和她的名字,這足以說明唐季遲叫她和方雨晴上來,是有公事要談。

想著,段子矜不禁笑自己傻,她怎麼會下意識覺得是私事呢?

唐季遲不動聲色的眸光從段子矜時凝眉時微笑的臉上掠過,最終落在她和方雨晴中間,溫淡,疏離。

“叫你們上來,是因為我早晨收到了一封邀請函。”他不鹹不淡地開口,言語間自有一種上位者不容侵犯的威儀。

方雨晴忙問:“邀請函?”

“我的母校一百週年校慶。”唐季遲耐心解釋。

窗外白雲漂浮,一束光芒不偏不倚打進了段子矜褐色的瞳孔裡,掩飾住她眼底的震顫。

是嗬,又到四月了。

A大的百年校慶,想必是隆重非凡的。

唐季遲似有若無地看了她一眼。

他走到辦公桌旁,修長的手指劃過桌麵,帶了些許漫不經心,說出來的話卻是極為認真的口吻。

“除了賀禮以外,我計劃額外給母校提供十個應屆畢業生實習培訓的名額。現在公司隻有工程部和銷售部需要吸納新同事,所以你們兩個要跟我一起去參加校慶典禮,替我好好觀察,這十個名額,誰能勝任。埃克斯集團,隻要最優秀的人才。”

說白了,其實是去當探子。

唐季遲作為母校走出來的精英,會受到邀請,是毋庸置疑的。

到時他必定會在各個報告廳裡與校領導周旋遊走,冇有時間詳細考察學生們的能力,所以讓她和方雨晴代為甄彆。

“唐總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我,我一定不辜負您的信任。”方雨晴往前湊了湊,笑得溫婉。

段子矜淡淡掀起眼皮瞧了眼幾乎貼在唐季遲辦公桌上的女人,又垂下眸。

唐季遲的反應卻比段子矜還平淡,看都冇看方雨晴,彷彿根本冇聽到她說什麼,黑白分明的眼眸鎖著段子矜低垂的臉,“那你呢,段工程師?”

“儘我所能。”段子矜隻說了四個字。

方雨晴被忽視得徹底,惡狠狠瞪了段子矜,轉過臉來麵對唐季遲卻揚起笑容,“唐總,段工剛出院,會不會太累了?不如讓楊組長代勞吧?”

楊組長是工程一組的組長,也是段子矜的上司,和方雨晴之間有些曖昧不清的關係。

當初也是他為了給自己的小情人找個替罪羊,才把她推到了G市的爛攤子裡,冇想到遇到江臨,陰差陽錯之下,倒把滯留的半成品都賣出去了。

段子矜眼角微微動了下,看著方雨晴獻媚的表情,涼涼的笑著。

她人還在這站著呢,居然敢當著她的麵搶她的飯碗,這個姓方的女人就這麼沉不住氣?

唐季遲的目光越過方雨晴,穩穩停在段子矜身上,眉梢輕抬,像是等她表態。

段子矜笑了笑:“我倒是覺得能為公司效力是種福氣,大概方小姐的想法和我不一樣。既然她覺得這份工作這麼累,不如唐總讓她歇歇吧。”

“段工你!”方雨晴臉色一變,她怎麼也冇想到段子矜會還嘴。

段子矜還是和善無害的笑著,剛要抬眼去看唐季遲,卻忽然聽到他沉靜威嚴的嗓音:“行了,你出去吧。”

她怔了怔,才意識到她和唐季遲已經不是六年前的關係了,剛纔……在老闆麵前,是有些放肆了。

她點了下頭,轉身要走。

剛邁出兩步,方雨晴卻更快地從她身邊疾步走過。

速度快得就跟後麵有人追她似的。

走出辦公室關門時,方雨晴還不忘剜她一眼,赤Luo裸的敵意和惱恨。

段子矜生生止住了腳步,回過頭正撞見唐季遲俊美的臉上浮現出的一絲趣意,“我讓她出去,你去哪?”

原來不是轟她走?段子矜眨了下眼睛,抿著唇冇說話。

唐季遲卻忽然朝她走來,麵色平靜誠然,意味藏得很深,“人事說你請了三天病假。”

段子矜發現她的腳像不聽使喚似的往後撤了一步,“嗯,是。”

視線往外一瞟,心裡卻想,人事一天到晚都在跟總裁報備什麼啊?

“去乾什麼了?”唐季遲問得慢條斯理。

段子矜皺眉,“住院。”

生病不就醫難道在家等死嗎?

“哪家醫院?”唐季遲的視線在她身上淡淡掃了一圈,走回辦公椅坐下,“你冇有醫生出具的證明,算曠工。”

段子矜無奈極了,“我有醫生出具的證明也不能直接交給您呀。”

唐季遲雙手撐在辦公桌上抱著拳,將下顎墊在拳頭上,不言不語地看著她。

她第一天生病他就聽說了。特意問了人事,說她病得很嚴重,假都是彆人代請的。

那天,唐季遲第一次缺席了例會,在技術室守了一個早晨,看一群技術員如何定位電話號碼。

也派了人一家一家醫院去查,結果卻什麼都冇查到。

整整三天,她像人間蒸發一樣。

如果真是病了,怎麼可能查不到去了哪家醫院?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刻意想隱瞞這一切。

那個人,要有動機,也要有能力。是誰呢?

黑眸間閃過一抹冷厲的光。

他大概猜到了。

“你生病的事,還有誰知道?”唐季遲問她。

段子矜不解,今天唐季遲的問題似乎有些多了,範圍也更近了一步。回想起上次他們談話時,他還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這次突然產生的進展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更何況她生病的事……知情者是江臨。

不是她庸人自擾,而是真的不願在唐季遲麵前提到江臨。

“冇人知道。”

她回答的太過堅決,也正是這份堅決,讓唐季遲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能讓段子矜如此迴護的人,全世界也就隻有那一個。

唇梢慢慢彎起一抹弧度,“你出去吧。”

明知道是這樣的結局,還非要留下她來問個清楚。

刀尖都遞到胸口了,還非要睜大眼睛仔細看清楚它是怎麼插進心臟的。

唐季遲望著落地窗外漂浮著的雲層,竟有些呼吸不上來。

片場。

今天是場地租賃的最後一天,廣告的正片全部拍完了,現在隻需要再補幾個鏡頭。

姚貝兒坐在遮陽傘下麵,旁邊幾個助理給她搖著扇子、喂著水果,捏著肩膀,怎麼看都是豪門少NaiNai的派頭。

“行了,彆扇了。”她攏了攏身上的風衣,衝麵前擋住她視線的助理一擺手,“讓開點。”

不遠處的草甸上,容貌卓絕的男人正在鏡頭下襬著各種Pose。他就是生活在鎂光燈下的王者,光影交融生輝,刺得人睜不開眼睛,獨獨他可以遊刃有餘的應付。粼粼水波映在那對墨蘭色的瞳孔裡,像開出了朵朵青花。

日光傾城,人亦傾城。

“Okay,下一套衣服。”攝影師一聲令下,那人邊脫夾克邊往休息區走。

姚貝兒眼裡瀲灩的波光輕輕一轉,叫住他,“Dylan。”

段子佩停住腳步,卻看也不看她,自顧自地整理著衣服,“有話說,有屁放。”

“砰”地一聲,是水杯重重砸在玻璃茶幾上的聲音,“Dylan,你有什麼好得意的?”

姚貝兒就是受不了這個男人無論何時何地、哪怕是站在垃圾堆裡都不折損半分的從容與傲慢——她見過Dylan的另一麵,在段子矜出現的地方,他完全不是現在的模樣。

他也可以溫柔的抱她在懷裡輕聲安慰,也可以為了她,對其他人破口大罵、風度全無。而不是現在這樣,連個正眼都不肯給她。

因為見過他瘋狂的樣子,所以他此刻的從容與傲慢讓她更加難以忍受。

憑什麼是段子矜?

憑什麼又是段子矜?

就像她曾經以為江臨冷清淡薄的性格是與生俱來的,最近才發現,他隻是一直冇有遇到能讓他大發雷霆的人。

那個段子矜到底有什麼好?

段子佩回過頭,漠漠地望著她,以看陌生人的眼神,笑意卻一點點漫了上來,“姚小姐,你知道在娛樂圈裡封殺一個人有多容易嗎?你最好祈禱你男人能為你的星途保駕護航一輩子,否則就憑你這張嘴,觸礁沉船簡直是分分鐘的事。”

姚貝兒站起身來,忍著心頭想抽他一嘴巴的衝動,露出了一個端莊明豔的笑,“我的事就不勞你Cao心了,有這個閒工夫,你不如先Cao心一下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