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笙無悔037 不想看她再像昨晚那樣傷心

李教官聽見這話差點當場給蔣叔跪下。

想了想她又覺得應該給麵前這位在紙箱子前走來走去為了挑塊雪糕絞儘腦汁滿臉苦惱的祖宗跪下。

她記得昨天傍晚……好像不是這種畫風啊?

蔣叔陪著她繞著紙箱轉了兩圈,笑眯眯的活像個售樓處的推銷員,“草莓的吧,草莓的好吃。”

傅靖笙覺得挺好的,撿了個草莓味的,包裝粉粉嫩嫩,拿在她手裡顯得她五根手指瑩白得發亮。

可她一眼又瞥見旁邊芒果味的,忽然動心,“我能不能換一根芒果的?”她問。

蔣叔笑歎了口氣,“換什麼呀!”他挑出芒果味的,遞到她另一隻手上,“兩個都拿著。”

傅靖笙剛露出笑容,身後便有人出言提醒:“蔣叔,咱們這是按著人頭數搬出來的,一人一根,冇有富裕的……”

她一聽這話,趕忙遞了一根回去,“那就算了,蔣叔。”

蔣叔瞪了說話的人一眼,還要再勸,忽聽身後傳來男人的嗓音,如突然而至的霜風,驚起寒鴉棲雀,拂過靜謐的空氣格外有存在感,“說過多少次,這種又甜又膩的東西不必給我留,我那份你們自己想辦法分了吧。”

他說得不耐,也將這種不耐深刻表現在了臉上。

眾教官當時就懵了,有心直口快的甚至直接說:“少校,這不是……”

您要求後廚進的貨嗎?您什麼時候說過不愛吃了???

後半句話冇說完,因為男人的視線已經掃了過來,靜中含威,眼底闃黑無光,透著一絲絲的深不可測。

被這樣的眼神盯著,和被人掐住喉嚨的感覺冇兩樣。

那人頓時就噤聲了。

傅靖笙背對著他,聽到他說話也冇有絲毫要回頭的意思。

蔣叔見狀,對她道:“你看,少校說他不想吃,剛好多出一根給你,都拿著吧!”

傅靖笙應了一聲,剛要離開,卻聽身後那淡漠如寒山靜水的人又一次開了腔,伴隨著手指敲打著閱兵台上的桌案,節奏緩慢,不容置喙,“站住,吃完再走。”

這話雖冇點名道姓,卻已經是直接對她說的了。

傅靖笙無法置若罔聞,轉過身來。

她想問句為什麼,可是對著這張臉,實在一句話都不想說。

蔣叔卻直接給了她解釋:“小姑娘,你拿著兩根雪糕出去,被其他同學看見了不好,你體諒一下少校。”

傅靖笙懂了,她點點頭,“好。”

“其他人趕緊把雪糕搬走發下去吧,天兒這麼熱,再耽誤就化了。”蔣叔說。

教官們紛紛會意,每人搬起一箱就走,臨走前卻都似有若無地往閱兵台上一站一坐的男女之間瞟了一眼。

蔣叔拍拍傅靖笙的肩膀,“我也回去做飯了,過會兒來後廚找我,有你的小蛋糕。”

傅靖笙吃了一驚,心裡有點動容,“蔣叔……”

不用問也知道是特意給她準備的,軍營裡哪有這種東西?

可是他這話當著鐵麵無私的江少校的麵說出來,不會捱罵嗎?

江一言怎麼會允許有人在他的地盤裡搞特殊呢。

傅靖笙垂下眼簾,細長的眼睫遮住了她眸間輕微的走神。

蔣叔帶著他的廚房班子走了,偌大的閱兵台上一時隻剩下她和他兩個人。

傅靖笙拿著手裡的雪糕,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良久,歎了口氣。

“蔣叔倒是喜歡你。”男人聲線低沉,一句話聽不出喜怒。

不過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一向帶著深沉的心思,傅靖笙仔細思索了一番,覺得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他現在因為蔣叔不停給自己開小灶和特殊關照所以不高興了。

她想了想,走上前,把手裡芒果味道的雪糕放在他麵前的桌案上。

男人鳳眸輕輕眯起來,瞳孔邃黑,一望無底,“這是乾什麼?”

傅靖笙莞爾,一呼一吸間皆是輕懶和慵倦,“我不敢說我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你的人,但是不吃甜食這種話,你也就隻能拿去騙騙他們了。好歹我也死心塌地追過你這麼多年……”她笑笑,眉眼間的張揚和鋒利不知何時被洗劫一空,隻剩下淡淡的空無,“這點事要是不清楚,是不是說不過去了?”

幾年前,孟不悔在他生日時親手做了個芒果千層,他半點冇給彆人分走,獨自一個人吃得乾乾淨淨。

江一言冇料到她竟然知道這些,怔在那裡,眸間有隱隱皸裂開的痕跡。

她到底在他身上下過多少他不知道的功夫?

“你不喜歡我歸不喜歡我,不要遷怒蔣叔。”傅靖笙也不看他,兀自低著頭像是在和雪糕說話,措辭也斟酌再三,小心翼翼,“蔣叔人挺好的,他應該就是看我孤零零在軍營裡過生日,所以……”

“傅靖笙。”男人打斷了她的話,手掌按在桌案上,幾乎能感覺到雪糕正在融化的濕氣。他話音裡噙著薄笑,臉上偏生麵無表情,“有時候我特彆好奇,你腦子裡的智商是不是都拿去換了你這一身猴膽子?”

傅靖笙一愣,似有所感般抬起頭來,被他靜水流深的目光看得一窒。

“軍營裡這些人,各個都背井離鄉、一年見不上家裡人一麵,誰不是孤零零的過生日!他怎麼就唯獨對你好?”男人嗤笑一聲,語氣漸漸淩厲,“因為你長得漂亮?”

傅靖笙心房一角微不可覺地顫抖了下。

她呆呆地望著他,總覺得有什麼念頭即將破土而出,卻被她緊緊壓著,不敢深思。

“雪糕不夠,蛋糕不夠,讓你休息偷懶也不夠。你說,你還想要什麼!”他八風不動的語氣裡終於染了戾氣,手臂越過桌案,手指緊緊扣住了她的下巴。突如其來的怒火從眼底燒進她的血脈裡,長驅直入,勢不可擋,“你還想要什麼才肯收起這張半死不活的臉!你直接告訴我!”

那一瞬間,傅靖笙竟有種荒唐的錯覺。

好像無論她說什麼,他都會答應她。

“這是……你的意思?”

很久之後,她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不可置通道:“為什麼?”

男人指尖更用力地捏緊她,像是和誰死死較著勁,冷笑,“因為我有病!”

還病得不輕,纔不想看她再像昨晚那樣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