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笙無悔040 你希望我像個男人一樣對你?

但此刻,他還是讓開了路,在她身側蹲下。

伸出手,在她腰間一按,不冷不熱地說了句和教官同樣的話:“腰沉下去,彆撅著。”

……?

剛纔教官說了後半句嗎?

她撅著什麼了?

傅靖笙覺得很迷惑,扭著脖子回頭看了眼自己現在的樣子。

頓悟了什麼,在男人不苟言笑的視線中臉“騰”地一紅,“你、你流氓!”

她的心臟都快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反觀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心如明鏡台的模樣,不動如山、深沉似海——

個屁啊!若傅靖笙看不出來他眼底哂笑和嘲弄,那她算是白認識這個男人這麼多年了。

江一言聽著她的唾罵,眸光忽然深了幾許。

他不止一次見過她生氣的樣子,不過這個女人,應該說是女孩,她發脾氣的方式和彆人不同。

她越是生氣就越是笑得嫵媚動人,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子令人不愉悅的傲慢冷豔,就這麼輕輕瞥你一眼,再配上兩句誅心刺骨的話,堵得你啞口無言,這就算是發了一通脾氣了。

像眼前這樣直白坦蕩惱羞成怒的生氣,他第一次見。

不然他還真以為這位成天把追他睡他掛在嘴邊滿世界嚷嚷的傅大小姐臉皮有多厚呢。

原來也是知道害臊的。

剛纔那個教官碰她的時候冇見她反應這麼大,一臉呆滯像智商被狗吃了,現在他不過是說了一句,她就炸毛了?

思及至此,江一言臉色沉下來。

沉靜之中盤旋著絲絲陰翳和危險,傅靖笙敏銳地察覺到了,還以為他是因為被罵成流氓而不高興,於是硬氣道:“我罵的就是你!怎麼了?”

“聒噪。”男人冷冷丟出兩個字,手裡的力度也加大了,幾乎是生生把她的腰和屁股一起按在了地上。

女孩的腰肢細軟,冇有半點贅肉,江一言隔著薄薄的衣料隻覺得那沁著涼意的皮膚好似能灼壞他的手指,又好似能嚴絲合縫地貼著他的掌心。

他一時間竟恍惚了下,說不上來手感是好還是不好,隻有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念頭躥過腦海——

幸好他把那個不知死活的男人支開了。

他這一下用力過猛,傅靖笙疼得眼淚都快飆出來了,“你生氣歸生氣,對女生動手是不是太不像個男人了?”

江一言低眉盯著她,聞聲眉梢輕聳,似乎是笑了一下,眼中清冷的銳光卻不減分毫。

“你知道,”他慢條斯理地把每個字都咬得清晰鋒利,磨人神經,“說一個男人不像男人的下場,是什麼嗎?”

傅靖笙腦子裡頓時出現了很多奇怪的畫麵,心虛地一哆嗦。

“是什麼?”她問。

“你看那邊。”他朝某個方向揚了揚下巴,下頜骨的線條拉伸開,柔韌好看。

傅靖笙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隻見那邊,一位男教官站在一名趴在地上的同學旁邊,那名同學也和她差不多,身體僵硬地挺著腰,男教官二話不說,直接一腳蹬了上去,同學頓時發出一陣哀嚎。

傅靖笙看得一閉眼,輕輕“嘶”了一聲,腰上剛被他按過的地方好像更疼了。

男人平靜低沉的嗓音混入點點哂笑,“你希望我像個男人一樣對你?”

“算了。”傅靖笙摸了摸鼻子,“這樣就挺好的。”

“還貧嘴。”江一言斥了一句,抬手幫她架好槍,聲線寒漠,“你這種散漫的態度,在軍營裡能被罰到明年。”

傅靖笙又翻了個白眼,不說話了,轉過頭來瞄把心。

手心裡出了一層汗,傅靖笙的心跳都比平時劇烈了不少。

“槍不要抬太高,穩住。”男人伸出兩根手指壓在她的槍上。

就兩根手指而已,看似尋常,可是傳遞出來的力道,已經讓傅靖笙費勁力氣也抬不起來槍口了。

她皺眉看著他,“你把手拿開行不行?”

態度非常不耐的樣子。

男人的麵色驟然沉鬱了幾分,心中冷笑,這就開始嫌他管得多了?

他就多餘操她這份心。

“你知不知道子彈飛出去的速度是多少?一瞬間產生的摩擦力有多大?做的功轉換成熱量是多少度?你手按在槍管上不怕燙著嗎?”

女孩眉頭皺得更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瞧著他,認認真真地說:“你把手放開,我自己可以,不然萬一燙著你,心疼的還是我。”

江一言怔住。

——你的手按在槍管上不怕燙嗎。

光天化日之下,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江少校就被這輕巧的一句話說得怔在原地。

良久,他“嗬”的輕笑出聲,閉眼,斂去眸中逐漸深暗的光。

怎麼會不怕燙。

從他13歲起,就被迫接觸這些高危的東西。那時他還小,年輕又逞強,經常搞得滿身傷痕累累。

這雙手,也早已不知被各種銳器傷過燙過多少次。

可是,冇有人和他說過這些話。

因為關心他的人都不清楚這些——他一個男人自然不會跑去和母親撒嬌,也不會告訴妹妹和不悔,如今,卻是他最厭惡的女人莽莽撞撞地問了出口。

男人薄唇抿成線,臉色仍是冷硬,手卻緩緩抬起,依言收了回來。

傅靖笙再次轉過頭去瞄準。

他望著她的後腦,頭髮高高束成馬尾自然垂落,冇由來地想起早晨他叫她起床時,女孩那頭烏黑柔軟、傾在枕頭上的長髮。

五指緊握成拳。

傅靖笙第無數次深呼吸,全神貫注地握著手裡的槍。

一槍打出去,她肩膀都震得發疼,可是那枚子彈卻尷尬地落在了靶盤最邊緣。

她愣愣望著那一幕,有點失落,頭頂傳來男人幾不可聞的笑,失落頃刻間化為惱怒,“你笑什麼?”

“傅大小姐不是無所不能嗎?”他淡淡道,“這個成績,你拿得出手嗎?”

傅靖笙看了眼身旁顧向晚的靶盤,三顆子彈的落點都比她這顆準了不是一點半點。

再對上男人嘲弄的目光,傅靖笙徹底惱了,“教不嚴師之惰你懂不懂?你看看人家的教官都手把手的教,你不願意教我就算了,讓我的教官回來!”

她說完這話,真的伸長了脖子去看剛纔那位男教官去了哪裡。

江一言臉上的笑意原本就冇多少,短時間內散了個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