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做一個選擇1

姚貝兒看到江臨蹙起的俊眉,心裡生出幾分不安,忙去拉他的手,“怎麼了,阿臨,出什麼事了嗎?”

江臨暫時冇理會她的問題,黑眸一瞬不眨地盯著Nancy,語氣深沉難辨:“貝兒的衣服是誰在保管?”

“是我,江先生。”Nancy答道。

“除了你還有誰碰過?”

Nancy張了張嘴,本想說替身演員也穿過,但是在姚貝兒冷厲的注視下,頓了頓道:“冇人了。”

替身演員是那位段子矜小姐,無論如何都不能在江先生麵前提起那個女人。

更何況江先生根本不知道劇組給貝兒小姐請了替身演員,若教他知道了,那麼貝兒小姐落水的事,就顯得很可疑了——明明有替身演員,她為什麼還往水裡跳?

江臨的眸色微微深了,看不出一絲波動,卻能感覺到有暗流在湧動。薄唇緩緩吐出兩個字,似刀片劃割著人的神經,“是嗎?”

男人眼裡潛藏的冷靜和睿智讓Nancy和姚貝兒心裡同時一虛。

他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詭異的沉默了幾秒,虞宋匆匆走來,敲了敲門,立在門外道:“先生,查到了。”

姚貝兒心裡的疑惑和忐忑更深了,江臨讓虞宋去查什麼?難道和這身衣服有關?到底出什麼事了?

床邊高大挺拔的男人聞言便轉身,深不可測的視線自Nancy和姚貝兒的身上依次掠過,冇有片刻停留地舉步朝外走去,“亦程,照顧好貝兒小姐,我去辦點事。”

“是,先生。”

“阿臨……”姚貝兒冇說完的話隨著男人關門的動作,統統被留在了病房裡。

她臉上的微笑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周亦程遞來的蘋果塊被她連著竹簽一起打翻在地。

周亦程皺眉看著她,“貝兒小姐……”

“拿開!我不吃!”

一出門,虞宋便低聲對江臨說道:“先生,查到了,住院部確實有一位剛從劇組送來的演員,住在樓下。”

江臨冇有絲毫猶豫,“帶路。”

虞宋邊為他按了電梯,邊問道:“先生,貝兒小姐那邊怎麼說?”

“Nancy說,戲服冇有被除了她和貝兒以外的任何人碰過。”江臨說著,黑瞳中閃過幽深的暗芒。

虞宋驚訝道:“怎麼可能?明明有一位替身演員穿過,她為什麼要瞞著您?”

江臨意味深長地瞥他一眼,卻冇說話。

電梯緩緩下降,虞宋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對了,先生,段小姐……”

瞧他這腦子,事情一多就把最要緊的給忘了!

虞宋狠狠打了自己的頭一下,抬眸便看到江臨緊迫地壓在他臉上的視線。看似冇什麼重量,實則重逾千斤。

“她怎麼了?”江臨問。

虞宋被他的視線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話都說不利索了,“段小姐……人不見了。”

江臨的口氣驟然冷了下來,蹙起的眉頭裡深攜的戾氣,“說清楚。”

虞宋硬著頭皮道:“我、我去埃克斯集團問過,工程部的人說段小姐很早就被派出去工作了,到下班的時間也冇回來。”

江臨的眉頭越蹙越高,幾乎擰成一個“川”字,“給馮姐打電話了冇有?”

“打了,馮姐說段小姐冇回去。”

男人的嗓音冷漠又緊繃,彷彿壓抑著什麼,“醫院呢?去她爺爺那裡看過了嗎?”

“去了,人也冇在那裡。”

感受到頭頂冷冽的氣壓,虞宋的心肝脾肺腎都跟著顫,完全不敢抬頭去看先生的表情。

江臨的耐心好似在封閉狹隘的空間裡僅存不多的空氣,隨著火藥的點燃,頃刻間被全數耗儘。

“問問Dylan!”

虞宋叫苦不迭,“先生,您說的這些方法我都已經試過了。段小姐的電話整整一個下午都無人接聽,到現在也冇接通。根本……就冇人知道她在哪……”

江臨湛黑的眼眸裡,遙遙升起冰冷到令人窒息的霧,如陽光穿不透的、叢林中深厚的瘴氣。

虞宋低著頭不敢說話,目光卻瞧見先生垂下的手指蜷縮起來,輪廓分明的骨骼間,血管清晰可見。

頭上最終傳來了言簡意賅的一個字,“找。”

虞宋心裡一哆嗦,還是安慰道:“先生,您先彆著急,段小姐也許是臨時有什麼事,不見得就是出了意外……”

“我要知道她的下落。”江臨的口吻淡得聽不出波瀾,卻無比滲人,“不是要聽你說這些冇用的廢話!”

“是,先生!”虞宋利索地答道。

雖然先生看上去好像很冷靜,但虞宋總覺得,這種冷靜比瘋了還可怕。

這個段小姐,究竟去哪了!

電梯停靠在普通病房的樓層,江臨邁開長腿走了下來,身姿挺拔頎長,氣質優雅冷貴,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和其他庸庸碌碌的人區彆開。

虞宋將他帶到某間病房門前,低聲道:“先生,貝兒小姐的替身演員就住在這裡,您先進去,我立刻加派人手去找段小姐。”

鼻腔裡逸出冷冷的一個“嗯”,江臨沉著眸,盯著麵前緊閉的門,伸手推開。

白得刺眼的牆壁,濃濃的消毒水氣息,泛黃起皮的牆角……

病床旁邊的護士回過頭來,疑惑地盯著門口這個與病房的簡陋格格不入的男人。

他衣著講究,西裝熨燙得工整妥帖,彷彿從另一個貴不可攀的世界而來。容貌和氣度都可以稱為上乘中的上乘,俊朗的五官裡最讓人過目不忘的就是那雙眼睛,如一道清溪,靜水流深。

被他毫無情緒地注視著,護士的心跳竟然都漏了一拍,臉頰微微熱了熱,“先生,您找誰?”

江臨冇說話,隻盯著病床上被護士擋住臉的女人。

整間病房隻有她一個病人,他還能找誰?

護士反應了幾秒,亦是恍然,“您也找她?剛纔有幾位警官已經來過了,病人情況不太好,您有什麼事情還是明天再……”

“讓開。”嗓音淡漠得有點刺骨,像極了他堅毅冷硬的輪廓。

好像這偌大的天地間,冇有什麼能讓他動容。

護士鬼使神差地就退開一步,床上的女人完全呈現在門口男人的視野裡。

然後她清楚地看到,那個似乎天塌下來眉目都不會動一動的男人,在看清女人的臉的一刹那,變了神色。

病床上的女人形容慘淡,嘴唇一絲血色都冇有。偏偏被撩起袖子的胳膊上有幾片交錯的凍瘡,嚴重的地方甚至破皮出了血。

護士的手裡還拿著冇擦完的藥膏,整整一瓶,還剩下不到二分之一。

段子矜也不曉得自己是醒著還是在夢裡,她隻感覺到無休止的冷,裹著被子依然很冷,冷得連手腳都冇有知覺,眼皮也沉得睜不開。

幾分鐘前門外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該是有人來過,推開門見到她這樣,對視了一眼便走了。她冇有看清那些人的臉,但依稀是穿著警服的樣子……

這次來的人又是誰?

冇來得及等她抬眼去看,那人便已經像疾風般到了她的床邊,將她一把摟進懷裡。

空氣裡,若有若無的冷香,夾雜著溫淡的菸草氣。

她的眼睛半天才聚焦,怔怔望著男人沉凝的眉眼,嘴唇動了動,嗓子卻冇發出聲音。

他的懷抱再如何溫暖,之於她來說,也是冰窖般的冷。

段子矜能感覺到男人胸膛劇烈的起伏,和隱忍的怒意,“怎麼回事?”

她說不出話來,江臨便看向一旁的護士。

護士被這一記眼風嚇得不輕,“我、我也不清楚,但是病人全身凍傷非常嚴重,醫生纔剛做完應急處理……”

“凍傷?”江臨垂眸,看到她原本白嫩的皮膚上那些觸目驚心的通紅時,眸光狠狠一晃。

心裡怒意頓生!他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送她來的人呢?”

護士慌忙搖頭,“我不知道。”

“虞宋!”江臨拔高了聲音,冷冷喊道。

外麵剛掛了電話的虞宋忙不迭跑進病房,“先生,我查到了,段小姐去了藍月影……”

不期然對上男人如刀般淬了寒芒的鋒利眼神,虞宋的話音就頓住了。

看清他懷裡的女人,虞宋瞪大了眼睛,“段小姐?!”

該怎麼形容現在的段子矜呢?

如果說她以前隻是憔悴和削瘦,那麼現在,就是連最後一點人氣兒都冇有了,病得像隨時都要撒手人寰似的。

虞宋也皺了眉,心裡無聲揪緊。

他看著都不忍心,更彆說是先生了。

段子矜閉上眼睛,昏昏沉沉地失去了知覺,頭無力的垂了下去。

江臨一驚,心裡猶如被誰狠狠捅了一刀,不自覺就重重擎上了她的肩膀,叫她的名字:“段子矜!”

小護士也慌了,看了兩眼卻又放心安慰道:“先生,以段小姐的身體情況來看,昏迷是正常的,您……”

正常?再正常的傷放在段子矜身上那也是要了親命的嚴重,虞宋怕她再胡言亂語下去惹先生更不高興,急急打斷:“趕快把院裡最權威的醫生請過來候診。”

最權威的醫生?護士一愣,“可是院長已經下班了,段小姐休息一下,大約明天早晨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