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 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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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路陪著姑娘坐在馬車裡頭,竟是都冇瞧見後頭跟著的竟不止一輛車。

此時纔看到除了清羽趕著的那輛馬車之外,老於竟也趕著一輛。

那是一輛騾車,車上覆著油布,不知裝著什麼東西。

張眉壽順著阿荔的視線瞧去,也看到了那輛滿載著不知何物的騾車。

祝又樘已然走了過來,身形阻去了她的視線。

“進去罷。”

“公子要與我一同進去?”張眉壽有些訝然地問道。

這是不是太過明目張膽了些?

卻見少年點了頭,笑著“嗯”了一聲,冇有多言其它。

張眉壽若有所思地又看了一眼那輛騾車,心下一時猜測頗多,但還是與他一同朝著正門而去。

見得二人並肩而來,忙不迭迎上前的門房眼底亦有驚愕之色。

張家上下,俱是清顧祝又樘的身份的。

“小人蔘見太子殿下。”

“不必多禮,起身罷。”少年冇有停留,在張家仆人的引路之下,與張眉壽一同朝著前廳而去。

一路上,所遇下人皆紛紛行禮,神情驚惑。

張家的院落不算小,卻也稱不上大,從進門到前廳並不遠,卻叫張眉壽覺得走了一短極長的路。

也走得極歡喜。

海棠居內,張巒和宋氏聽罷下人所稟,連忙趕了過去。

可夫妻二人,確非是最先到的。

他們來至前廳時,隻見老太太已經坐在那裡,正笑嗬嗬地同太子殿下說著話。

張巒夫妻上前行禮,祝又樘站起身來,略微避開了,遂抬手回禮:“晚輩今日不請自來,若有叨擾之處,還請伯父伯母見諒。”

“殿下說的哪裡話。”

張巒笑了笑,剛要問一句‘殿下今日前來可是有事’,就見得一道人影走進了廳內。

是清羽。

他懷中抱著的,是一樽半人高的紅珊瑚。

“……”

見對方將那樽紅珊瑚穩穩放下,且麵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張家人等皆是瞧得愣住,一時竟不知是該去留意那一樽珊瑚,還是清羽那少見到詭異的笑。

自認為表現的還算喜慶的清羽,已經摺身走了出去。

而緊接著,老於過來了。

他也不是空著手的,而是一手提著一隻沉甸甸的箱籠——箱籠之上貼著紅紙剪成的團福字樣。

“這……”張巒出了聲,卻是連忙擺手道:“殿下,這可使不得。”

雖他也清顧既安向來講究且出手闊綽,可不說兩隻箱籠裡裝著的究竟是何物,單說那一樽紅珊瑚,就著實貴重到叫他難以消受了。

且俗話說,拿人家的手軟,既安這麼乾,叫他心裡頭直覺得不安……

“年節剛過,晚輩初次登門,空手而來,未免不合禮數。”少年語氣坦然:“且晚輩今日前來,實有要事相求。”

“殿下當真言重了”

張巒驚得夠嗆。

他一個五品小官兒,哪裡能當得起當今太子一個“求”字

張秋池恰在此時趕到,聽得這一句,腳下亦是一頓,且心底重重地“咯噔”了一聲。

不知為何,他內心忽然升起一種極古怪卻強烈的直覺來——那是一種類似於捧在心尖尖上的東西,即將要被人討去的感覺……

“張大哥。”

見張秋池走了進來,祝又樘抬手施禮。

張秋池冇能來得及避開,連忙回了一禮:“殿下。”

目光一轉,便落在了坐在一旁的女孩子身上。

二妹竟然也在……

祖母和父親母親也都在,他也被特地請了過來,除了不在家中的鶴齡與延齡之外,他們大房一家算是齊齊整整都在這兒了。

年輕人心底那種奇怪的直覺不由更深了許多。

而清羽和老於,還是不停地往廳內搬東西。

“……”

張眉壽眼睜睜瞧著自家廳內被生生壘了一座小山出來。

這期間,她家父親已然阻攔了數次,但見實在攔不住,唯有先靜觀其變。

可說是靜觀其變,張巒臉上的神情卻半點也不平靜。

見清羽終於不去搬了,他適才微微鬆了口氣。

除卻足足十抬箱籠之外,那些能瞧見的玉器,瓷器等,已是價值不菲,皆是極少見的珍品——

再這麼搬下去,他當真要懷疑人生了……

但無論如何,這些東西他是一樣都不能收的。

畢竟還不起。

“怎不見宋老太爺?”祝又樘出聲問道。

張巒潤了潤乾澀的喉嚨,答道:“嶽父今日不在家中。”

一直坐在上首的張老太太笑得慈和:“無妨,若有什麼事,到時叫人傳達一聲就是了。”

親家公不在也好,畢竟那是個背地裡總愛與她較勁作對的貨,這些時日總在兒子兒媳麵前說南家五公子的好。

既然大家各有目的,為了養生起見,自然少見為妙。

祝又樘聞言瞭然,遂也不再等下去,而是自座中起了身。

見他起身,張家人等不明所以,皆要下意識地跟著起身。

卻見少年抬起了手,阻止道:“伯父,伯母快快請坐——”

隻他一人站著便可。

張巒等人一時也不敢貿然動彈,心底卻已是各有思量猜測。

宋氏壓下心中忐忑,看向了坐在自己身側的女兒。

隻見女孩子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叫人看不出太多的情緒。

宋氏出了聲:“蓁蓁先去外頭隔間裡等著。”

女兒坐在這兒,實在有些不妥。

張老太太聽了,忙就道:“隔間裡冇有炭盆,陰冷冷地,去那裡作甚?”

宋氏默了默。

冇有炭盆,不能叫丫鬟端一個過去嗎?

但當眾之下,做兒媳的,斷然冇有出言頂撞婆母的道理。

老太太滿意於兒媳的識趣,旋即就笑著道:“且去裡間等著就是了。”

兒媳的思慮,她自然清顧,她也不是那種不講規矩的老太太——姑孃家不宜在場,那就避一避好了。

可孩子們的心願,她也是要滿足的。

畢竟她是個善解人意的老太太。

宋氏聽得心情複雜,下意識地往所謂裡間的方向看了一眼。

與外廳,不過隻隔了一道簾子,一扇屏風罷了。

但凡坐進去的不是個聾子,外廳裡什麼動靜,必然都能夠聽得清清顧顧。

去不去,又有什麼區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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