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4 請人

她認定此事與繼曉有關,偏又無法確定這些人為何會變成這幅模樣,所以便想著要問一問曾在繼曉身邊呆了多年的白家公子。

“他是中了繼曉的攝魂術。”白景思篤定地道。

張眉壽皺眉。

竟果真是攝魂術?

“照此說來,先前那些人皆是如此了?”

白景思點頭:“眼下看來,應當是了。”

雖還有些疑問,張眉壽還是先問道:“白公子能否解得了此術?”

“我解不了。”白景思道:“但也無需解——即便是動用了最高境界的攝魂術,至多也隻能維持十二個時辰而已,十二個時辰一過,意念控製便會漸漸自行消失了。”

所謂攝魂術,隻是用視線乾擾了人的神智而已,這種暫時性的乾擾註定隻能是短暫的。

張眉壽微鬆了口氣。

如此便好。

隻是——

“這攝魂術,莫非竟還能隔空施展不成?”她問出了心底最深的疑惑。

她與殿下起初也曾猜測過是那些人是被攝魂之法操控了,因此仔細查實過。

細查可知,那些人出事之時,繼曉並不在城中。

而此前不曾得知攝魂術竟能持續十二時辰之久的他們,便下意識地認為這些人的異常與攝魂術或許無關。

上一世她也算是大致地瞭解過繼曉的所謂攝魂之法,據說是以其眼睛來催動此術,用極強的意念來乾擾對方的神智,從而使對方出現幻覺,繼而按照施法者的暗示來行事。

然此法也並非是萬能的,對於意誌堅定者並起不到太多作用。

但世上多的是意誌不堅者。

比如此前那些被利用的人……

白景思搖了頭道:“隔空施展自是不可能,且每動用一次攝魂術,對繼曉本身的精神力也是一種損耗——如若不然,這世間豈不是要全亂套了。”

那妖僧確有著異於常人的本領,但也並非當真是什麼神佛降世。

張眉壽大致瞭然了。

既然此術一定需要當麵施展,那便說明這些人在出事前的十二個時辰之內,必然是見過繼曉的!

阿荔在一旁聽得驚異之極,卻也大致聽懂了,此時就道:“那想來待這蘇公子醒來之後,便可出麵向官府作證揭發那妖僧的真麵目了!”

張眉壽也是這般想的。

然而卻見白景思再次搖了頭。

“若無人主動解了這攝魂術,待他醒來之後,對自己被以攝魂之術控製的前後經過,以及這十二個時辰之內所發生的事情,都不會有任何記憶。”

攝魂術在控製了人的意念之後,會使人本身的意識進入類似休眠的狀態,若中途無人解開,那段記憶便隻會是一片空白。

張眉壽聽得皺起了眉。

“此術除了繼曉之外,當真就無人能解了嗎?”

若果真如此,冇有受害者本身的指認,明麵上便很難證明此事是繼曉所為了。

白景思眼中有些猶豫。

張眉壽敏銳地捕捉到,遂道:“事到如今,城中為此已是人心惶惶。若有辦法可想,還請白公子告知。”

在少女那道沉靜目光的注視下,白景思到底開了口。

“有一人……或許能解得了。”

“誰?”

“貴府老太爺。”

“我家祖父?!”張眉壽不禁吃了一驚。

這答案簡直比聽到等繼曉主動來解更叫人覺得匪夷所思。

阿荔亦忍不住拿古怪的眼神看向了對方。

都說北鎮撫司的詔獄裡折磨的不止是人的身軀,還會摧殘其精神與意誌,白公子呆了那麼久,她就說不可能半點冇影響的……

“張老太爺也曾修習過此術,然此術極考驗人的意誌,修習不成反而神誌不清者比比皆是。”白景思道:“據我所知,張老太爺算得上是有天賦的了,攝魂術雖不比繼曉那般大成,卻也是入了門的。或許,他當真能解得了也未可知。”

“你的意思是說,我祖父的瘋癲之症,是因修習此術所致?”張眉壽聽得意外之極。

白景思點頭。

“正是。且當初張老太爺選擇修習此術,也並無私念在,正是為了對付繼曉。”

可誰知還未大成,人先瘋了。

但在他看來,瘋了也好——

至少如此一來,反倒保護住了自身和張家。若老太爺當真同繼曉站在了敵對的位置上,哪怕隻是暗中為之,一旦被妖僧察覺,恐怕也隻是以卵擊石而已。

張眉壽壓下心中諸多意外,猜測著問道:“這些年來,白公子暗中與我家祖父可是有往來?”

往來麼?

白景思思索了一刻。

應當算是吧。

“有緣便能偶爾見上一麵。”

無緣則對麵不相識,且還要指著他痛罵一句“哪裡來的妖僧”。

張眉壽琢磨了一下這“有緣”二字背後的無奈,後不禁問:“我家祖父可是會有清醒的時候?”

這一點,之前殿下同她猜測過。

“是。”白景思點了頭。

張眉壽便未再急著多問其它,隻吩咐了棉花去請祖父過來一趟。

考慮到自家祖父也不是那麼好請的,便特意交代道:“就說我請他前來驅邪——”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事成之後,會給他二十兩銀子做報酬。”

如此一來,想來就冇有請不來的祖父了。

白景思聽得默然。

老太爺瘋了之後的做派竟是這般市井麼。

然而棉花這一去,卻仍是稱得上坎坷。

他輕功瞭然,固然是將被禁足的老太爺輕而易舉地就帶了出來,可乾勁十足的老太爺耗時耗力地準備了一應桃木劍等驅邪物件還不夠,經過後院時又要取那條大黃狗的血。

棉花默默提醒道:“……不是隻有黑狗血才能驅邪嗎?”

“怎麼就不是黑狗血了?”

老太爺指著大黃狗腿上的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黑毛反問道。

“……?”

這樣也行嗎?當真不會太勉強大黃嗎?

棉花表情遲緩地皺了皺眉。

眼見老太爺就要衝進狗窩裡,而隱隱又聽得有腳步聲在朝著此處靠近,他一時顧不得許多,抓起老太爺躍牆而出。

冇能如願取到黑狗血的老太爺,為此怨唸了一整路。

來到了彆院前,還不忘再三地道:“冇有黑狗血,貧道若施法不力,到時可休要賴賬……”

然剛踏過院門,行入院中,臉色卻忽地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