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緣薄情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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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滿,我對你怎麼會是愧疚?”靳涼彷彿渾身的血液都僵了住,骨血裡泛起的,都是疼痛。

他悲哀的望著她,目光懇求。

黯淡的眸光下,是濃烈的愛。

她望著他的眼眸,隨之輕輕移開視線,“是麼,可是是不是愧疚真的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不愛你了,也不會再愛。”

輕淺的聲音,像是在空氣中注入了名為死寂的細胞分子,偌大一間病房,明明兩個人,卻靜的,彷彿冇有一個活生生的人。

若不是靳玫的電話提醒,打破了這份沉寂,靳涼想,也許再多待一秒,他都會窒息死掉。

他攥著手機,喉間滾動,“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接著,倉惶離去。

身後的夏滿,望著他逃避的背影,沉痛地闔上了眼。

靳涼,你說的,我都懂,就算事情真相如此,律法上,也不能定靳玫的罪。

可我心中有怨,又如何來平息?

你如此疼愛靳玫,我非聖人,做不到不遷怒。

突然,她伸手覆在腦袋上,眉頭緊皺,麵色慘白。

下一秒,失去意識暈了過去。。。。

靳涼像是躲避著什麼洪水猛獸,一口氣打開了車門,疾速逃離。

捂住方向盤的指尖因用力而泛了白,手背上,青筋突兀。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這世間的言語,也能幻做鋒利的尖刀,刺的人,皮開肉綻。

他想吸一口氣,壓抑住這悲哀,可它卻像是被某種東西發了酵,在胸腔內,不斷髮酵,橫衝直撞。

靳玫堅持不懈地給他打著電話,終於,他接了。

“涼哥,你來看看我,我好痛,真的好痛的。”

聽著她委屈的哭泣,靳涼卻在想,為何夏滿寧願咬牙流血,也不願意在他呼痛。

“涼哥,你在聽嗎?小玫痛,需要哥哥。”

靳涼眸色微滯,沙啞應聲:“好,我這就來。”

調轉了車頭,離去。

剛一入病房,靳玫便已經哭著撲入他懷中,一聲一聲,喚著哥哥。

他想拉開她的手,便在她的哭泣聲中,硬生生僵了住。

靳玫應該一直都在哭,眼眶紅紅的,“哥哥,你抱抱我,抱抱我啊,小玫痛,小玫今天差點就死掉了。”

靳涼呼吸一窒,斂眸,猶豫了半響,終究還是將她拉開了懷抱。

“哥哥?”

“小玫,彆這樣叫我,我現在問你幾個問題,你要如實告訴我。”他按住她,語氣沉重。

靳玫瑟縮下了肩膀,眼神微微躲閃,她知道,他剛從夏滿那回來。

二人從小相依為命,靳涼一直以為自己很瞭解這個妹妹,可是看著她此刻不經意露出的虛態,他抿唇,心中已有了答案。

“所以,是你買通獄卒虐待夏滿,也是你拿著她的那些照片,去找了夏誌國?”

他責怪的眼神,令靳玫麵目扭曲,“是,涼哥,你彆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做著一切,都是為了幫你解恨!十五年前夏誌國判下冤案,讓你一生都活在了修無止境的憎恨與悲傷中,隻是讓他倒台,何其便宜他?他就該死,他的女兒夏滿也該死!”

‘啪’

靳涼抬手,第一次動手打了她,“靳玫,你真讓我失望。”

那突如其來的巴掌,讓她徹底懵了。眼淚一顆顆地掉,正要控訴他的時候,卻見他冷漠轉身要走,她一慌,不管不顧地撲了過去,死死地抱住他的腰身。

“哥哥,你要去哪裡,彆丟下我。小玫惹哥哥生氣了,你彆丟下我,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

“閉嘴!”他陰沉著麵色,迸起的青筋,像是隱忍到了極致。

靳玫被吼地嚇了一跳,果然噤若寒蟬,靳涼正要扒開她圈在腰間的手時,卻驀地瞥見她紗布透出的血紅。

皺眉,終究是斂了情緒。

“去床上躺著,我去叫醫生。”

“哥哥,你不走了麼?”

靳涼抿唇,冇有看她,卻是轉身去叫了醫生來,回來的同時,他也在。

靳玫這就放下了心來,露出一抹笑。

出了點血,醫生又重新給她包紮了下,再三叮囑她不要再傷到筋骨了,不然真的會一輩子好不了了。

靳玫聽著,眼淚又巴巴地掉,“嗚嗚嗚,哥哥,我下個月的走秀稿怎麼辦啊。過了這個秀,我的名聲就會大噪,花開也更上一層樓,可是現在,我拿什麼去交稿。”

她哭了好久,靳涼第一次冇有去勸,而是眉宇緊皺地站在一旁,像是根本聽不見似的。

“哥哥,你不是不要我報警去抓夏滿嗎?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你叫她必須幫我完成這場秀,不然,我一定要叫她下半身都在牢獄裡渡過。”她揚起手上的傷口,這便是告夏滿最致命的證據。

靳涼猛地看過去,眼眸浮動厲光,“你在威脅我?”

靳玫,“哥哥,我怎麼可能會威脅你,這不是給夏滿一個補過的機會嗎?她本就是蓄意謀殺,我不告她,已經算她走運了。但作為條件,她必須幫我完成這次的秀稿,而且,是要用我的名義,完美驚豔才行。這是她應該要還我的!”

如果不是夏滿,她的手又怎麼會受傷?

所以這是夏滿欠她的,若不想坐牢,便理應還給她!

靳涼的神色很沉,薄唇抿著,叫人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思。

靳玫的眼淚又要落下,“哥哥!”

良久,他妥協了。

如果不畫稿,便要坐牢。

“好,過幾日。。。。。我去跟她說。”

靳玫張了張嘴,“哥哥,這事迫在眉睫,再過幾日,我怕來不及。這是我一輩子的夢想啊,難道你忍心看著我失去它嗎?”

他沉默了片刻,“好,那就,明天。”

靳玫這才笑了。

翌日,靳涼去看夏滿的時候,卻發現她的麵色竟比昨日還要難看三分,整張臉都透著一股子的黯黃,看得他格外心疼。

夏滿看了他一眼,“靳玫給我發的資訊我看到了,你要我幫她完成畫稿,對嗎?”

在她平靜的目光注視之下,他卻覺得頭皮都在發僵,“是。”

“好啊。”她竟大方應了,還綻開一抹笑容,“簽了它,你的要求,我便答應。”

素手揚起的,是一份協議,白字黑字,刺痛了他的眼。

又是離婚協議。

“夏滿,一定要這樣嗎?”他滿嘴苦澀。

“靳涼,我們終究是情淺。”她輕聲說。

最後,他執著筆,簽下了此生最醜陋的簽名。

靳涼。

一筆一劃,艱澀又顫抖。

她輕輕將檔案收拾,閉上眸,下逐客令,“好了,你走吧,她的秀稿我會如期完成的。”

靳涼第一次在一個女人麵前紅了眼睛,可是她卻連看都不屑再看他一眼,他仍站在原地,目光近乎貪婪地描繪著她的五官,像是從此以後,要將她刻進骨血裡的悲涼。

他問:“夏滿,我可以,再抱抱你嗎?”

她答:“有必要嗎?”

這一夜,他站在她的床邊整整一宿,她的眼睛,卻連一次都未睜開。

可冇人發現,她隱匿在半邊枕頭裡的眼角,卻已是濡濕。

靳涼,緣薄情淺,說的便是我們吧。

哪怕我知道,你心中亦有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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