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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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聲響起之後不久,正在附近巡邏的**營一連一排三班的三名戰士就趕到了現場。

當確認地上的傷者已經死亡並且通過死者身上的證件確認死者為“日本人解放聯盟”的乾部內海勳後,立刻有一名戰士趕回營部報告。

營長李成萬聽了彙報後不敢耽擱,立刻通過電話向團部彙報,得到彙報的周衛國和劉遠迅速下達命令:保護現場,封鎖交通要道,搜尋排查嫌犯,尋找證人。

整個**營立刻行動起來,一連一排三班負責保護現場,一連其他班就近展開搜尋並尋找證人,二、三、四、五連則負責封鎖出入通嶺市的各處交通要道。

十五分鐘後,衛生隊隊長王軍醫親自帶著急救箱趕到現場。

他得到的命令原本是救治傷者,並對現場進行勘查。

不過在他看到內海勳的屍體後,這道命令的第一部分顯然就已經自動失效——內海勳身中十彈,真是死得冇法更透了!

在詳細記錄下內海勳的初步屍檢情況及現場勘查結果後,王軍醫領了兩個戰士將內海勳的屍體帶回了團部——詳細的屍檢還需要屍體解剖。

1月31日上午8點。

四團團部。

“死者名叫內海勳,男性,三十五歲,是‘日本人解放聯盟’的一個乾部,”王軍醫向周衛國和劉遠彙報道:“屍檢結果顯示,死者的死因是心、肺、主動脈等重要臟器受創、失血過多、臟器功能衰竭。

死者的身上共發現有十處傷痕,從死者的體內找到十顆變形的手槍彈頭,現場也遺留有十枚手槍彈殼,由此推測,死者的傷因是手槍槍擊。

參與調查的特戰隊隊長林水生補充道:“根據離現場最近的‘水華園’內那個最早見到內海勳屍體的女人回憶,內海勳死前她聽到外麵傳來的槍聲至少有七八聲。

周衛國點了點頭,說:“彈殼呢?給我看看。

王軍醫立刻將一個紙袋和一個鑷子遞給了周衛國。

周衛國接過紙袋和鑷子,打開紙袋後,用鑷子仔細挑動裡麵裝著的彈殼,最後又用鑷子夾了一枚彈殼出來。

“日軍製式8公厘南部手槍彈!”周衛國立刻做出了判斷。

劉遠介麵道:“日製武器?難道是日本人乾的?”

周衛國說:“這倒不一定,就比如我們團,不也有很多日製武器嗎?”

王軍醫聽到這裡,立刻看向周衛國,欲言又止。

周衛國衝他點了點頭,說:“王軍醫,你有什麼要補充嗎?”

王軍醫猶豫著說:“團長,我在現場曾聽幾個圍觀的日本人說,內海勳是被我們**營的戰士殺害的!”——王軍醫以前在虎頭山也學過一段時間日語。

周衛國皺眉道:“怎麼會有這樣的謠言?”

王軍醫說:“因為槍響後不到十分鐘,就有**營的三名戰士出現在案發現場……”

一旁的趙傑介麵道:“我也聽到了這個流言。

不過我覺得,那三名戰士能這麼快出現在案發現場卻一點也不奇怪。

前幾天,因為快要過年了,為了保證通嶺市區的治安,我讓**營在全市都安排了夜間小組的巡邏隊。

案發的時候,**營一連一排三班的一個巡邏小組共三名戰士正好巡邏經過‘水華園’附近,聽到槍聲立刻就趕了過去。

團長、政委,你們看,這就是這個巡邏小組的巡邏路線。

趙傑說著,將一張通嶺城區圖在桌上打開,轉了方向後送到周衛國和劉遠麵前。

周衛國和劉遠仔細看過去,隻見圖上標了有十幾條線條,這些線條幾乎包括了通嶺市區所有的主要街道,趙傑的手指就指在其中一條加標了紅色的線條上。

見這條紅線條果然靠近‘水華園’,周衛國和劉遠都鬆了口氣。

周衛國說:“這就好!雖說人言可畏,但隻要我們自己行得正,也就用不著在乎一時的流言蜚語了!不過,現在死的畢竟是日本人,而最早出現在案發現場的又是我們**營的戰士,他們有些想法也是很正常的,我們也的確有必要給他們個交待!所以,我們必須儘快抓住凶手!”

周衛國頓了頓,繼續說道:“通嶺各處出城要道必須嚴格盤查,城內的搜尋排查工作在儘可能不擾民的前提下也要加快進行!我們的反應這麼快,凶手一定來不及逃出通嶺市區!通嶺說小不小,說大倒也不大,就算大海撈針,我們也要撈他一撈!”

劉遠突然說道:“衛國,我想起來了,這個內海勳我有印象,他是‘日本人解放聯盟’裡少數幾個和我們合作良好的乾部之一。

周衛國心中一動,隱隱把握到了什麼,但卻不是很真切。

劉遠繼續說道:“你還記得前天召開的‘在通嶺日本居留民大會’上那些日本人的嘴臉吧?我突然想到一種可能,這事會不會是日本人自己乾的?目的就是恐嚇那些和我們保持合作的‘日本人解放聯盟’乾部?他們當初在會上可是乾出過毆打那些乾部的事的!”

周衛國沉吟著說:“這倒不是冇有可能,可內海勳就算和我們合作,和其他日本人也冇有利害衝突啊!他是‘日本人解放聯盟’的乾部,‘日本人解放聯盟’本就是日本人自己的組織,職責也是為通嶺的日本人服務,殺了他,日本人能得到什麼好處?”

劉遠說:“所謂殺雞儆猴,我們是猴,內海勳就是他們殺給我們看的那隻雞!”

周衛國點頭道:“這個解釋倒是合理!這麼說來,殺內海勳很有可能隻是個開始?”

劉遠說:“殺一隻雞冇有儆住猴,他們自然不在乎再殺幾隻!”

周衛國斷然說道:“一定不能讓他們再得手!否則通嶺的日本人就要人心惶惶了!”

這時,一名警衛員進來彙報道:“報告團長政委,‘日本人解放聯盟’的支部長小野求見。

周衛國立刻說道:“帶他去會客室,告訴他,我們馬上就見他!”

說完,周衛國又對劉遠說道:“小野來了最好,有些事,我們可以直接和他商量!”

劉遠搖頭道:“以這位支部長閣下在前天那個‘在通嶺日本居留民大會’上的表現,他似乎並不是真心和我們合作的!”

周衛國笑笑,說:“不管怎麼說,內海勳都是‘日本人解放聯盟’的乾部,小野是‘日本人解放聯盟’的支部長,內海勳死了,無親無故的,小野好歹也算得是苦主!我們就聽聽這位苦主怎麼說吧!”

劉遠微笑道:“也好!”

周衛國轉向趙傑說道:“‘日本人解放聯盟’支部的安全保衛工作,必須加強!這個由你具體負責。

趙傑立刻應道:“明白!”

周衛國最後對劉遠笑道:“好了,阿遠,現在就讓我們一起去見見那位苦主吧!”

當小野在會客室見到周衛國和劉遠後,立刻悲憤地說道:“內海君一向工作勤勉,是我們‘日本人解放聯盟’的得力乾將,他的死,是我們‘日本人解放聯盟’的重大損失!小野代表‘日本人解放聯盟’懇請兩位長官抓住凶手,為內海君報仇!”

周衛國說道:“小野先生,這個請你們放心,我們一定會儘快抓住凶手!”

小野說:“小野冒昧地問一句,不知凶手抓捕工作現在進展如何?小野可是聽說,內海君死後,最早出現在現場的是三個**人?兩位長官想必也知道**人和我們日本人之間的仇恨吧?……”

周衛國皺眉道:“小野先生,我想糾正一下,最早趕到案發現場的的確是三名**人,但是,他們都是負責通嶺市區治安巡邏的**聯軍戰士!對此,你還有疑問嗎?”

小野自然聽出了周衛國的語氣不善,所以趕緊賠笑道:“小野自然不會有什麼疑問,隻是,外麵的傳聞……”

劉遠打斷他的話說道:“原來小野先生也知道那隻是傳聞,‘流言止於智者’,小野先生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吧?”

小野尷尬地笑笑,說:“這個,小野自然明白!”

周衛國說:“據我們推測,內海勳的死,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凶殺案!”

小野心中一跳,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後說道:“不知周長官這話是什麼意思?”

周衛國說:“經我們調查,內海勳平素為人和善,人緣極好,本不太可能有什麼仇家,可問題就出在,他和我們**政府的關係太好!”

小野聽了這話,額頭立刻冒出了幾顆汗珠,有些心虛地問道:“周長官的意思,小野不太明白!”

周衛國哼了一聲,說:“在通嶺的日本人中,有一些至今仍然對**政府存在敵意的人!他們從來就不願甚至完全抵製與**政府的合作!我們有理由相信,這次內海勳被殺事件,就與他們有關!而他們接下來,肯定還會有進一步的行動!”

周衛國話還冇說完,小野就已嚇得臉都白了,他自問派人殺內海勳的事情已經做得夠隱秘了,冇想到卻被眼前這位周長官一眼就識破了,自己這次可不就是送上門的嗎?

見小野臉色有異,周衛國和劉遠還以為他是因為害怕那些日本人下一步的行動,所以周衛國立刻安慰道:“小野先生不必擔心,我們既然考慮到了這些,就一定不會讓他們的陰謀得逞!在那些人的進一步行動中,‘日本人解放聯盟’支部首當其衝,所以我們決定,加強通嶺‘日本人解放聯盟’支部的安全保衛工作!”

小野這才反應過來,假裝感激地說道:“謝謝兩位長官!”

後背卻在不知不覺間都是冷汗!

劉遠介麵道:“小野先生,從今天開始,你們支部所在地,我們**聯軍將派駐武裝人員日夜保衛!直到抓住凶手!”

小野一呆,說:“日夜保衛?這個,似乎有點小題大做了吧?”

劉遠說:“這可不是小題大做!‘日本人解放聯盟’是否正常運轉,關係到整個通嶺日本居留民的切身利益!如果這也叫小題,那我們可真不知道什麼是大題了!”

小野趕緊說道:“小野不是這個意思,小野隻是不希望給**政府添麻煩,既然兩位長官已經決定,小野自然萬分感激!”

周衛國說道:“既然小野先生不反對,那麼這件事就這樣定下來了!”

小野心中雖然苦不堪言,但臉上還是不得不保持著微笑,用儘可能顯得真誠的語氣說道:“讓兩位長官費心了!”

“笨蛋!一群笨蛋!”在聽了小野的彙報後,藤田實彥怒不可遏地向他吼道:“我對你們說過多少遍?現在是我們起事的關鍵時刻,絕不能容許出現一絲的差錯!你不是向我保證過內海勳的事情一定會處理得滴水不漏嗎?現在呢?現在是**聯軍在整個通嶺搜捕凶手,就連你的‘日本人解放聯盟’支部都被**聯軍給軟禁了!”

“是保衛!”小野小聲糾正道。

藤田實彥語調不自覺地高了起來,說:“小野君難道覺得有一幫**聯軍日夜守在門口會更便於我們的行動嗎?這樣的保衛和軟禁有什麼區彆?”

小野趕緊說道:“大佐閣下教訓的是!可這是**聯軍指揮官周衛國和劉遠兩個人親自決定的,我也改變不了啊!”

藤田實彥發泄了一番後也冷靜了下來,沉聲說道:“事情怎麼會鬨得這麼大?”

小野結結巴巴地說:“這事我交待給岡田和鬆田辦的,我想他們曾是帝**官,應該能夠辦好,可冇想到……”

其實小野也是有苦難言,他前天晚上大包大攬了除掉內海勳的任務,本是想在通嶺即將成立的“中日聯合政府”中謀取一席之地,自然也想做得“滴水不漏”,可關鍵是,他手下根本就冇有出身自特高科之類部門的職業特工,所以隻好倚仗像岡田、鬆田這樣的退伍軍人。

不過這些話,小野自然是不會對藤田實彥說的!

藤田實彥一擺手,說:“現在不是追究責任和推卸責任的時候!”

小野臉上一紅,訕訕地說道:“是!”

藤田實彥想了想,說:“起事在即,絕不能讓兩個笨蛋的愚蠢行為破壞整個計劃!”

藤田實彥頓了頓,繼續說道:“必要的時候,要學會捨棄!”

小野一呆,說:“大佐閣下,您的意思是……?”

藤田實彥冷冷地說道:“‘丟卒保帥’聽說過嗎?”

小野心中頓時湧起一股寒意。

藤田繼續說道:“現在我們的一切行事,都要為大事著想!絕不能讓**聯軍注意到我們!所以這件事,我希望能夠儘快瞭解!越快越好!”

1月31日下午。

四團團部。

周衛國和劉遠正在辦公室商量春節期間戰備安排的事情,趙傑突然推開房門走了進來,滿臉喜色地說道:“團長、政委,內海勳被殺案有重大線索了!”

周衛國和劉遠都是一呆:“什麼重大線索?”

趙傑說:“下午有個‘日本人解放聯盟’的工作人員向我們反映,說昨天晚上曾有兩個人向他打聽過內海勳的去向。

周衛國立刻問道:“那兩個人是什麼人?現在在哪?”

趙傑說:“那兩人一個叫岡田,一個叫鬆田,都是關東軍退役軍官,那工作人員向我們反映後,我立刻派團直屬隊第一分隊去‘請’他們回來協助調查,現在這兩人都已在團部。

不過,在‘請’他們回來的時候,他們都進行了反抗……”

周衛國笑道:“那兩人傷得重不重?”

出動的是特戰隊第一分隊,傷的自然隻有可能是岡田和鬆田!

趙傑忍著笑說:“還好!”

周衛國笑道:“還好?我倒真想看看他們‘還好’成什麼樣!”

劉遠也笑道:“我也很想看看!”

五分鐘後,在臨時改為審訊室的會客室,周衛國和劉遠見到了岡田和鬆田。

看著眼前這兩個臉被打成豬頭,全然看不出原本外貌的人,周衛國和劉遠對視一眼後,心中都是暗笑。

這兩人也算是倒黴了,竟敢在特戰隊第一分隊麵前反抗!出現這樣的結果,自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在岡田和鬆田身邊,還有個日本人,這人周衛國和劉遠倒是都認識,就是現在幾乎已成為專職翻譯的那個“日本人解放聯盟”乾部大島。

大島見到周衛國和劉遠後,立刻微笑著跟兩人打招呼:“兩位長官好!”

周衛國微笑道:“大島先生好!大島先生今天怎麼這麼有興致來我們這小地方轉轉?”

大島趕緊說道:“周長官說笑了,大島此次前來,是負有職責的。

劉遠微笑道:“不知大島先生負有什麼職責?”

大島一指岡田和鬆田,說:“考慮到這次的兩個嫌疑人都是日本人,為協助兩位長官審訊,小野支部長特地派我前來作為翻譯。

周衛國笑笑,說:“你們支部長考慮得倒是挺周到嘛!”

大島立刻說道:“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劉遠說道:“我們可真有耳福,又能聽到大島先生的完美翻譯了!”

大島立刻“謙虛”地說:“哪裡哪裡!大島隻是粗通中文,翻譯中言辭若有不通之處,還請兩位長官見諒!”

但他臉上的表情,卻分明寫著——要論天下第一日語中文翻譯,捨我其誰?!

周衛國和劉遠互相看了一眼,會心地一笑,心中轉的都是同一個念頭——不知這位既不“信”也不“達”更不“雅”的翻譯先生這次會有什麼樣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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