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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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坐下後,周衛國直接就對岡田和鬆田說道:“知道我們為什麼找你們兩人來嗎?”

岡田和鬆田翻了翻白眼,都冇有說話。

想來是之前吃儘了特戰隊員們的苦頭,所以現在根本就不敢亂說話,以免遭到某些不可預料的粗暴對待。

周衛國也不以為意,繼續說道:“你們不說話,那就是說還不知道嘍?既然你們都不知道,那麼我想我還是應該告訴你們的!”

等大島將他這幾句有些像繞口令的話翻譯過後,周衛國盯著岡田和鬆田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我們有證據表明,你們兩人和今天臨晨發生在‘水華園’附近的‘日本人解放聯盟’乾部內海勳被殺案有直接關係!”

大島翻譯過後,岡田和鬆田眼中神色都是一變,隨即恢複正常,但兩人的眼神變化,卻被周衛國捕捉到。

周衛國不動聲色地繼續說道:“案發前的晚上,你們是否向人打聽過內海勳的去向?”

岡田立刻說道:“冇有!你們如果不信,可以把那人叫來和我們對質!”

鬆田則冷哼了一聲,說:“彆說我們根本冇向人打聽過內海君的去向,就算我們打聽了又如何?我們本就認識內海君,邀他喝酒又有什麼不可以的?”

周衛國笑笑,說:“如果你們心中冇有鬼,為什麼我們的人找你們回來協助調查時你們要反抗?”

岡田一呆,鬆田卻說道:“內海君死得不明不白,大家都說是**人乾的!你們的人突然找上我們,我們怎麼能隨便相信?”

周衛國微一皺眉,暗暗思索,僅憑他們向人打聽內海勳的行蹤這一點,當然定不了他們的罪,總不能為了洗清**營的嫌疑就在還冇有確鑿證據的時候硬把兩人的罪名坐實了吧?

這時,團部突然響起了一聲槍聲,緊接著,又是一聲。

屋裡的兩名警衛員立刻麵色一緊,手不由自主摸向了腰間的駁殼槍。

一名警衛員看向周衛國,周衛國微一點頭,那名警衛員立刻打開會客室門走了出去。

一時之間,屋裡的氣氛被這突然傳來的槍聲弄得有些異樣。

不一會兒,那名警衛員一臉輕鬆地推門進來,走到周衛國和劉遠身後低聲彙報道:“團長政委,剛剛是參謀長開的槍,參謀長現在就在外麵,說有重要的事情向你們彙報,不過裡麵不方便……”

周衛國和劉遠對視一眼後,都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趙傑這時候有事要彙報,自然是急事!

兩人剛走出門,就見趙傑等在外麵。

趙傑將兩人引到一邊後,低聲說道:“團長、政委,內海勳被殺案又有了新的線索!剛剛有個‘日本人解放聯盟’澡堂的工作人員來到我們團部報告說,今天早晨他見到岡田和鬆田兩人鬼鬼祟祟進了澡堂的更衣室,卻冇有脫衣服洗澡,而是急匆匆很快就出來走了。

他覺得事有蹊蹺,就偷偷打開了岡田和鬆田租用的更衣櫃,發現裡麵藏了兩支手槍!當聽說我們抓了內海勳後,他立刻想到,這兩支手槍很有可能就是殺害內海勳的凶器!所以把這兩支手槍送來了!”

劉遠笑道:“又是‘日本人解放聯盟’的工作人員?”

周衛國皺眉道:“這也太巧了吧?”

趙傑說:“我剛開始也覺得太巧,所以不太相信,不過,剛剛經過分析後,卻證實了這兩支手槍正是殺害內海勳的凶器!”

周衛國奇道:“哦?你怎麼分析的?”

趙傑說:“剛剛的兩聲槍聲不知團長和政委聽到了冇有?”

周衛國和劉遠都點了點頭。

趙傑說:“那兩槍都是我開的!我用兩支手槍各朝水池裡開了一槍,收集彈頭後,在放大鏡下和從內海勳體內取出的彈頭對比。

內海勳屍體裡取出的彈頭有兩種膛線刻痕,顯然出自兩支手槍,而從這兩支手槍中發射的子彈彈頭上的膛線刻痕,正好和取自內海勳屍體的彈頭的兩種膛線刻痕完全一致(現代的彈道鑒定原理與此相同),由此可以推定,送來的那兩支手槍就是殺害內海勳的凶器!”

周衛國和劉遠兩人臉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有了這樣一個檢測,固然可以確定凶器,而凶器既然確定了,那麼凶器的主人自然脫不了殺人的嫌疑,也就是說,內海勳被殺案從毫無線索突然之間就變得幾乎水落石出了!可問題是,這個破案過程,也實在太……巧了一些吧?

周衛國想了想,說:“手槍呢?給我看看。

趙傑立刻將一個紙袋和一付手套遞了過來。

周衛國打開紙袋,見裡麵裝著的正是兩支手槍。

周衛國戴上右手手套取出一支手槍看了一眼後,低聲說道:“日製南部十四式手槍,這種手槍配用的正是南部8公厘手槍彈,這和現場發現的彈殼倒是符合!”

趙傑說:“團長,這樣能不能定裡麵那兩個日本人的罪?”

劉遠皺眉道:“我總覺得這裡麵有蹊蹺!你們想,我們冇有一點線索的時候,線索突然就送上了門;我們冇有證據的時候,證據又突然出現了!世上的事哪有這麼巧的?”

周衛國點頭道:“我也這麼覺得!這件事肯定冇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趙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團長政委,我倒是冇想這麼多,是我疏忽了!”

周衛國拍了拍趙傑的肩膀,說:“這事不能怪你,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何況這隻是我和政委的猜測,說不定事情就是有這麼巧呢?”

劉遠也笑道:“參謀長,說起來還是要感謝你的分析,要不然我們也無法確定凶器!確定不了凶器,這案子可就真冇法審了!”

周衛國眯著眼說道:“這事要不是真有這麼巧,就一定是有人在打我們的主意!這事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劉遠微微一指屋裡,低聲說道:“事情真相,恐怕還是要著落在裡麵那兩人身上!無論他們是不是真的凶手!”

兩人對視一眼,都是嘿嘿一笑,趙傑立刻明白,團長政委這是要算計人了,隻不知這回倒黴的會是誰?

在岡田和鬆田目瞪口呆中,周衛國和劉遠推開門大步走了進來,隨後,兩人就見周衛國將一個紙袋在桌上傾倒,兩支南部十四式手槍就這樣赫然出現在桌上!

見到桌上的手槍,岡田臉色大變,鬆田的臉色雖然也變了變,卻很快恢複正常。

坐下之後,周衛國慢條斯理地對兩人說道:“這兩支手槍,兩位想必都認識吧?”

鬆田哼了一聲,說:“我們當然認識!這是帝國產南部十四式手槍。

我和岡田都是退伍軍人,難道認識這樣一種製式武器也有罪?長官不會是想告訴我們,這就是殺害內海君的凶器吧?”

周衛國輕拍手掌,說:“很好!我很欣賞你!”

說著,站了起來,緩緩走到鬆田麵前,突然抓住了鬆田的右手。

鬆田一驚,正要有所動作,突然看見一旁手按駁殼槍柄的警衛員正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立刻放棄了反抗的念頭。

但緊接著,周衛國卻做了一個讓屋裡其他人都覺得莫名其妙甚至有些詭異的動作——他竟然將鬆田的右手放到自己鼻端嗅了嗅,而嗅過之後,他的臉上更是露出了笑容!

就在眾人滿頭霧水中,周衛國鬆開了鬆田的右手,回到自己座位上,隨後微笑著對鬆田說道:“你退伍多久了?”

鬆田疑惑地看了周衛國一眼,說道:“天皇陛下宣佈終戰後,我和岡田就退伍了!”

周衛國還是微笑著說道:“這麼說,你退伍至少有四五個月了?”

鬆田點頭道:“是的。

周衛國說:“既然你退伍已經四五個月,那麼你能不能向我們解釋一下,為什麼你右手還殘留著槍彈發射過後的火藥味?你千萬不要告訴我,你昨天剛剛打過獵!因為從理論上來說,目前在中國的所有日本人,都不應該擁有武器!”

鬆田立刻啞口無言,眾人這才明白周衛國剛剛那看似古怪的一嗅竟是大有深意!

周衛國繼續說道:“還有,經我們分析,這兩支手槍正是殺害內海勳的凶器!”

一旁的岡田聽到這裡,臉上神色變幻不定,右手不由自主地在褲子上輕輕蹭了幾下。

周衛國立刻笑道:“冇用的,你再多蹭幾下手上還是會有火藥味的!”

岡田臉色立刻漲成了豬肝色,手上的小動作也停了下來。

鬆田這時已經恢複了平靜,惡狠狠地瞪了岡田一眼後,轉向周衛國說道:“就算這兩支手槍是殺害內海勳的凶器,就算我們手上有火藥味,那又怎麼樣?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是我們用這兩支手槍向內海勳開的槍?手上的火藥味,我昨晚和岡田玩了炮仗煙花不可以嗎?”

周衛國微笑著說:“我剛剛是不是忘了告訴你,這兩支手槍正是在你們兩人在澡堂租用的更衣櫃中發現的!”

大島將周衛國的話翻譯之後,岡田立刻跳了起來,大聲說道:“這不可能!我們明明把槍還給了……”

鬆田怒道:“閉嘴!”

岡田一呆,雖然依言閉上了嘴,但臉上的憤慨之色卻是絲毫未褪。

鬆田胸膛劇烈起伏,顯然內心也很是激動。

又過了好一會兒,鬆田恢複平靜,緩緩說道:“既然你們有了足夠的證據,我們也無話可說!”

岡田急道:“鬆田君……”

鬆田冷冷地說道:“岡田君,請記住,你是一名帝**人!”

岡田這纔不說話了,不情不願地低下了頭。

周衛國和劉遠暗暗交換了一下眼神後,微笑著站起,對大島說道:“大島先生,凶手已經找到,這案子終於可以結了!感謝大島先生完美的翻譯!”

大島這次的翻譯倒是中規中矩,冇有截留。

大島趕緊站了起來,說:“兩位長官客氣了,這是大島的份內事!隻是,通嶺的日本居留民中竟然出了像岡田和鬆田這樣的敗類,真是令人慚愧啊!”

說著,一臉的痛心疾首。

周衛國微笑道:“害群之馬,古來有之,大島先生不必過多在意!**政府相信,通嶺的絕大多數日本人民還是善良的!”

大島感慨地說道:“兩位長官的胸襟真是令人佩服!”

劉遠說道:“請大島先生向小野先生轉達我們的謝意!案情得以大白,你們‘日本人解放聯盟’的幫助功不可冇!”

大島又客氣了一番,這才告辭離去,令大島倍感有麵子的是,周衛國和劉遠一直把他送出了大門。

送走大島後,周衛國和劉遠兩人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

“這件事背後肯定有問題!”劉遠正色說道。

周衛國點頭道:“這件事從頭到尾,就像一幕戲劇!時間、地點、人物、情節,就連**和結局都安排好了!堪稱完美!”

劉遠輕歎一聲,說:“就不知,這戲劇的編劇和導演是誰?”

周衛國淡淡地說道:“編劇和導演是誰,恐怕最有發言權的就是演員了!”

劉遠突然說道:“你覺得從那個岡田入手怎樣?”

周衛國一笑,說:“英雄所見略同!一會兒我們回去後都不說話,我讓你看一場好戲!”

兩人重新回到那會客室後,都冇有說話,而是坐在岡田和鬆田對麵好整以暇地看著兩人。

過了好一會兒,岡田已經開始有些坐立不安,又過了一會兒,岡田終於忍不住大聲對周衛國和劉遠說道:“我們已經認罪了,你們究竟想怎麼樣?”

周衛國和劉遠都冇有說話。

鬆田在一旁冷冷地說道:“岡田君,這些支那人都不懂日語,你跟他們說再多又有什麼用?”

岡田立刻反唇相譏道:“他們不懂日語有什麼關係?還不是照樣有日本人給他們做翻譯?給他們做走狗?甚至連出賣我們的也是日本人!”

鬆田怒道:“閉嘴!”

岡田也怒道:“我們的軍銜都是大尉,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再說我們兩人現在都隻是彆人拋棄的棋子而已!”

說到最後一句時,岡田的語聲中已經充滿了悲憤。

鬆田臉一沉,說:“你忘了自己曾經發過的誓言嗎?”

岡田激動地說道:“我從冇忘記自己的誓言!也從冇後悔過我所做的事情!因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通嶺的同胞,為了帝國的複興!可是……”

岡田臉色漲得通紅,繼續說道:“我不甘心被自己人出賣!尤其是被我們一貫信賴尊敬的那個人!”

鬆田神情一滯,歎了口氣,說:“事情……恐怕未必和他有關……”

這話卻明顯說得有些底氣不足。

岡田立刻怒道:“這事怎麼會和他無關?槍我們明明是交在他手上的,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我們澡堂的更衣櫃裡?又怎麼會被**聯軍發現的?內海勳的行蹤是他告訴我們的,我們又哪裡需要向彆人打聽?還有,這事我們做得天衣無縫,怎麼會突然跑出人來告發我們?這些你想過冇有?”

鬆田似乎也有所觸動,但還是說道:“即使這次真的是他出賣我們,他肯定也有苦衷的……”

岡田冷笑道:“苦衷?恐怕他是為了自己的安全纔對!**聯軍隻不過派人在‘日本人解放聯盟’支部門口轉了轉,就把他嚇成這樣,我看我們這次真是所托非人!”

鬆田皺眉道:“岡田君,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我們怨天尤人也冇用!再說,我們的獻身,都是為了成就大事!雖然冇能活著看到大事成功,但總也算死得其所!”

周衛國注意到,當說到“大事”這兩個字時,無論鬆田還是岡田臉上都有種油然而生的虔誠神情。

岡田默然良久,突然歎了口氣,說:“我也明白!隻希望大事成功的那一天,會有人記得我們!還有,希望會有人把我的骨灰帶回國,交到我妻子手中!”

鬆田看向岡田,斷然說道:“岡田君,會有這麼一天的……”

鬆田剛說完這句話,聲音就嘎然而止,因為他已經被周衛國一掌劈在頸側,給劈昏了過去。

周衛國看了看自己的掌緣,喃喃道:“好久冇有親自動手了,也不知道力量控製得怎麼樣?警衛員,把他抬出去吧!”

兩名警衛員立刻忍著笑將鬆田抬了出去——團部警衛排都是由周衛國閒暇時親自訓練的,警衛員們自然領教過周衛國的可怕。

突然之間發生的變故,立刻把岡田給驚呆了,以至於周衛國將手掌在他眼前來回晃了好幾回後他才反應過來。

反應過來之後,岡田立刻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鬆田是柔道高手,竟然被這個**聯軍長官一下打暈,他可彆給自己也來那麼一下!

周衛國微笑著說道:“彆緊張,我保證不會像對待他那樣對待你!”

岡田不自然地擠出一絲笑容,說道:“謝謝長官!”

這話一說出口,岡田立刻就像隻被踩中尾巴的兔子那樣跳了起來。

“你竟然會說日語?!”岡田滿臉驚駭地說道。

周衛國做出一臉無辜的表情,說:“我什麼時候說過我不會說日語了?”

岡田吃吃地說道:“可是……你……翻譯……”

眼前這個**聯軍長官竟然會說日語這件事實在已經超過了可憐的岡田的理解和接受能力,所以他現在說話不免有些語無倫次。

周衛國卻振振有詞地對岡田說道:“有日本人主動要做翻譯,我總不好不給這個麵子吧?”

岡田呆了呆,臉色突然變得煞白,下意識地說道:“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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