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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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遠一看情形不對,趕緊上前拉住周衛國,對他說道:“衛國,冷靜!冷靜!”

周衛國又狠狠瞪了藤田實彥一眼,這才放開他,對劉遠說道:“阿遠你放心,我要是不夠冷靜,早一槍斃了這渾蛋!”

劉遠苦笑著低聲說道:“那你就再冷靜一點吧,算我求你了!團部那麼多人看著你呢,要是傳出去影響不好。

周衛國有些不甘心地說道:“媽的,看到這些日本畜生我就有砍他們幾刀的衝動!要不是穿著這身軍裝,哼……”

藤田實彥聽得暗暗心驚,臉上神色不自覺就變得恭順了。

自從被周衛國和劉遠認出後,藤田實彥就明白自己必然要接受審訊。

他原本還想在審訊的時候玩點花招的,但現在卻改變了主意。

他決定,在審訊的時候無論周衛國問什麼,都如實回答!他現在總算是明白了,這位**聯軍團長有時候根本就不講道理!他要是真發起狠來,直接給自己一槍也不是不可能的!

周衛國一指藤田實彥,對兩名警衛員說道:“把他帶到審訊室,我和政委要親自審問他!”

那兩名警衛員立刻衝了過來將藤田實彥押走了,雖然還說不上“如狼似虎”,但動作畢竟還是比較粗暴的,這不由使得藤田實彥對自己接下來的命運又多了幾分擔憂。

押走藤田實彥後,周衛國大聲用日語向剩下的二十八名**骨乾說道:“你們記住,你們現在的身份不是戰俘,而是被我們逮捕的戰犯!既然是戰犯,就要有個戰犯的樣子!彆厚著臉皮要求我們給你們戰俘的待遇!我不怕告訴你們,你們就算求我們,我們也絕不會給你們特彆的優待!因為你們這些畜生不配!不過出於人道主義的考慮,對於配合我們審訊的戰犯,我們可以保證不進行打罵和侮辱!至於不配合我們審訊的戰俘……嘿嘿,我倒希望你們不配合我們的審訊!反正我們已經有了充足的證據,你們的口供有冇有都無所謂了。

周衛國這話一說出來,剩下的二十八名**骨乾心裡不由都打了個冷戰——對於配合審訊的可以保證不進行打罵和侮辱,那麼不配合審訊的呢?這問題簡直用腳趾頭想都能得到答案了!隻要想起這位**聯軍團長剛剛所說的侮辱藤田實彥的方法,這些人心裡就直髮毛!

周衛國一擺手,大聲對戰士們命令道:“把這些戰犯都關押起來。

隻要他們有任何危險動作,不必警告,直接開槍擊斃!”

戰士們轟然應道:“是!”

這二十八名**骨乾裡有懂中文的悄悄將周衛國的命令翻譯給了其他人聽,在明白周衛國這道命令的意思後,每個人在麵麵相覷之餘都是麵如土色!

在戰士們押走那二十八名**骨乾後,周衛國也和劉遠進了團部的審訊室。

——自從審訊孫耕曉後,這間臨時騰出的審訊室就成了專用審訊室了。

周衛國和劉遠在審訊桌後坐下後,由周衛國開始審訊。

周衛國看了眼藤田實彥,冷冷地問道:“姓名?”

藤田實彥老老實實地回答道:“藤田實彥。

要是換了以前,藤田實彥肯定要對周衛國這個明知故問的問題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可現在,還是免了吧!“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他可是明白的。

周衛國繼續問道:“年齡?”

藤田實彥說:“四十七。

周衛國問:“籍貫?”

藤田實彥回答:“日本國。

……

一般項目問完後,周衛國終於切入了正題,問道:“說說你們是怎麼和孫耕曉勾結的?”

藤田實彥想了想,說:“昭和二十年……”

周衛國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說:“用公曆!”

藤田實彥趕緊說:“是是!一九四五年十二月初,前關東軍少尉隻友康川給我送來一張委任狀,委任狀是中國國民黨東北南部先遣軍司令莫德惠上將發出的,他委任我為通嶺前進區司令官,負責組織通嶺附近的前日本軍人,對抗你們**的武裝,並配合國民黨軍接收地方……”

劉遠介麵道:“你說是國民黨先找的你,有冇有證據?”

藤田實彥趕緊說道:“委任狀和一直以來他們和我的聯絡信件我都保留著,就放在我衣兜裡,不信你們自己看!”

說著,藤田實彥抬起自己被捆住的雙手,指了指右邊的衣兜。

劉遠衝一名警衛員使了個眼色,那警衛員立刻上前,從藤田實彥那衣兜裡搜出了一個小包裹,隨後將包裹交給了劉遠。

劉遠仔細看了看那包裹,見外麵用油布裹得嚴嚴實實,打開油布後,裡麵還包了一層棉布,再打開棉布,裡麵竟然還包著一層綢布!——看來藤田實彥對這些東西還是很看重的。

劉遠耐心地打開這層綢布,終於見到裡麪包著的一疊信。

信的最上麵是一張摺疊著的紙,紙質看來還不錯。

劉遠拿起這張紙展開後仔細一看,果然是一張委任狀,上麵寫著“茲委任前日本關東軍第一二五師團參謀長藤田實彥大佐為通嶺前進區司令官,負責組織周邊潰散之日本軍人,對抗**武裝,並配合國民革命軍接收地方。

中國國民黨東北南部先遣軍司令莫德惠上將民國三十四年十一月廿八日”,看來至少在這一點上,藤田實彥冇有撒謊。

劉遠看完後,又將委任狀遞給了周衛國,周衛國看了一遍委任狀的內容後,什麼也冇說。

劉遠又翻看了包裹裡的信件,見這些信件都是國民黨遼寧省黨部主任委員李光枕和通嶺縣黨部**長孫耕曉以及臨江縣黨部**長劉玉清等人給藤田實彥的親筆信。

剛開始信的內容還是一些套近乎和客套勉勵的話,之後的信件中就開始出現對國內外形勢的分析和對下一步行動的指示命令,最後的信件內容,則集中在對**細節的探討上。

見到這些信,劉遠腦中突然現出四個字——鐵證如山!

這些信每看完一封,劉遠就遞給邊上的周衛國。

周衛國看過信後,始終一言不發,但臉色卻漸漸陰沉了下來。

信件全部看完後,劉遠突然笑了,說:“藤田實彥,你還是很細心的嘛,這些材料都還保留著。

藤田實彥訕訕地說道:“當然,這些都是證據!”

劉遠明知故問地說:“哦?什麼證據?”

藤田實彥說:“這些難道不是你們弄清此次‘通嶺事件’真相的證據?”

周衛國突然說道:“原來你早料到你們的**會失敗,所以預先就將這些證據替我們準備好了!我們是不是該對你的‘棄暗投明’給予獎勵?”

藤田實彥不禁老臉一紅,說:“這個,周團長說笑了。

我保留這些隻是以防萬一……”

他臉皮可還冇厚到順著周衛國的話把自己塑造成一個主動與“反動派”做鬥爭的“革命戰士”形象,何況他又不是傻子,哪裡會聽不出周衛國話裡的譏誚之意?

周衛國冷冷地說道:“以防萬一?防什麼萬一?”

藤田實彥說:“我擔心**失敗後國民黨方麵出賣我們,所以就保留了委任狀和這些信件,我想,這些證據應該已經足以證明,此次‘通嶺事件’真正的幕後指使,是國民黨而不是我們日本人!”

周衛國淡淡地說道:“這些材料的確是證據,不過除了你說的,至少應該還有一個作用,那就是一旦你們的**成功,這些就是你邀功的證據。

你的以防萬一不是防止**失敗,而是**成功後國民黨不兌現諾言!”

被說中心事的藤田實彥一下子變得啞口無言,心底裡不禁湧起一陣寒意——這個周衛國太可怕了!

藤田實彥不自覺地抬手拭去額頭的汗珠。

劉遠見他雙手仍然綁著,便對一名警衛員說道:“給他鬆綁吧,諒他也不敢亂動的!”

那名警衛員應了聲“是”後,拔出腰間佩戴的短刀,走到藤田實彥麵前,一刀揮出,將綁縛藤田實彥雙手的繩索給割斷了。

隨即收起短刀退在一邊,監視著藤田實彥。

刀光閃過,藤田實彥不由一驚,隨後才發現自己雙手已經自由了,不禁又伸手抹了抹額頭的汗珠,心臟不受控製地怦怦亂跳。

劉遠說:“好了,你現在可以詳細交待你和國民黨勾結髮動**的情況以及**的詳細計劃了。

藤田實彥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是是!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接下來,藤田實彥就將與國民黨通嶺縣黨部勾結的前後經過及**計劃詳情一五一十地交待清除,最後在口供上簽字畫押。

但在簽字的時候,藤田實彥突然抬頭看向周衛國和劉遠,認真地說道:“周團長,劉政委,其實我也是被國民黨利用了!我本人並冇有要**的意思!”

劉遠搖了搖頭,說:“藤田實彥,說實話,我原本還有些佩服你的,可你的表現太讓我失望了!你說你本人並冇有要**的意思,那麼為什麼參加**的大多數都是日本人?冇有你的鼓動,他們會參加**嗎?再說,以你在通嶺日本居留民中的威望,要是想阻止**發生,他孫耕曉能玩出什麼花招來?其實說到底,不是你被國民黨利用了,而是你和國民黨根本就是在互相利用!你利用國民黨為你們的**正名,國民黨利用你們打先鋒,想要推翻我們通嶺的**政權!你們之間的關係,用我們中國的一個成語來形容最貼切——狼狽為奸!”

劉遠這一番話立刻讓藤田實彥閉上了嘴。

但最後,藤田實彥還是忍不住問道:“兩位長官,我可以問問你們將會怎麼處置我嗎?”

劉遠說:“你放心,暫時你是安全的。

藤田實彥點了點頭,說:“我知道我罪大惡極,就算你們處死我,我也冇有怨言。

其實我最對不起的,還是那些戰歿者,如果不是我,他們本來都可以平安回國的。

周衛國一擺手,說:“得了,你少在這裡假慈悲了!你們發動**,我們平息**,你們死的人罪有應得!我們在戰鬥中傷亡的人員,也算是儘了軍人的本分。

但紅十字醫院的那些傷員,他們冇有還手的能力,他們不是戰鬥人員,他們絕不該犧牲!那是一百多條人命,就是一百多份血債!血債隻有用血才能償還!但就是再死上一千一萬個日本人,也不能讓他們活過來,所以一千一萬條日本人的性命,也比不上我們的一個傷員!”

藤田實彥黯然道:“我明白。

規則是勝利者製定的,公正也是對勝利者而言的!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冇有人會在意失敗者的命運!”

周衛國說:“你明白就好!撇開道義這頂大帽子,你殺我的人,我就殺你的人,公平得很!”

藤田實彥還想再說什麼,周衛國已經用力一擺手,對警衛員說道:“把他押出去吧,我見了他就心煩!”

兩名警衛員立刻上前,將藤田實彥押了出去。

屋裡隻剩下週衛國和劉遠兩人後,劉遠歎了口氣,說:“衛國,你剛剛在外麵可有些不冷靜。

周衛國笑了,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剛剛對待藤田實彥和那些日本人很粗暴?”

劉遠說:“是啊,不管怎麼說,你都是一團之長,你要知道,全團上下可都看著你呢,你的一言一行,都會影響到他們……”

周衛國嘿嘿一笑,說:“你放心,這個粗暴的度我還是會把握好的。

其實我就是為了打擊這些日本人殘存的一點尊嚴!日本人骨子裡就有種犬性,都是欺軟怕硬的主,要他們配合審訊,說一千句好話遠不如一個直接威脅管用!我不給他們來硬的,他們會這麼老實嗎?”

劉遠笑道:“我就知道你在玩花招!不過老是你扮黑臉我扮白臉似乎有點不公平啊?”

周衛國說:“你這人看起來就像個知書識理的好人。

我呢,一看就是一粗人!要我扮白臉,那也要彆人相信啊!”

劉遠笑罵道:“你這話可不厚道,什麼叫‘看起來像’?難道我隻是看起來像個好人?實際卻是個壞人?”

周衛國笑道:“瞧瞧,心虛了不是?”

劉遠“呸”了一聲,說:“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周衛國笑道:“狗嘴裡要是能吐出象牙那才叫怪事了!”

劉遠苦笑道:“算了,說不過你!”

周衛國歎了口氣,說:“話說回來,威脅也是要有實力的。

這次我們要不是用雷霆手段粉碎了他們的**,說再多話也是放屁!雙方交鋒,歸根結底,還是要看實力!”

劉遠點頭道:“這次也真是僥倖!要是日本人的戰鬥力再強點,占領了行署,又或者行署吳**出了意外,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周衛國說:“這次我們的確有冇做好的地方,不過有了我們的教訓,相信這種事今後都不會再發生了!”

劉遠突然說道:“對於藤田實彥的處置,你有什麼建議?”

周衛國說:“我原本想,凡是**主犯,都應該公審,公審之後直接槍決!但今天看了藤田實彥的表現,我又有了新的想法。

劉遠說:“哦?說來聽聽。

周衛國說:“通嶺日本人發動的這次**雖然被我們平息了,但餘波未儘。

就說日本居留民吧,光通嶺市區就超過了一萬六千人!但真正參加**的,恐怕一半都不到,而且其中肯定還有不少人並不是死心塌地參加的。

對於這些人,我們要加以甄彆,不能一概而論。

對於其他的日本居留民,我們還要做好解釋說服工作,以避免他們恐慌,從而出現新的不穩定因素。

藤田實彥在通嶺日本居留民中很有威望,如果讓這樣一個人站出來公開承認他們的錯誤,並加以反思,我想會比我們單方麵的宣傳更有效果。

要殺死幾千個日本人容易,可要讓他們心服口服,就不是殺戮能解決得了的了!至少從這一點上看,藤田實彥活著比死了有用。

劉遠點頭道:“這個主意不錯。

有了這麼個活著的反麵教材,我們肯定可以省不少事。

周衛國說:“我還想辦一個有關通嶺日本人**的展覽。

讓通嶺所有的老百姓都來參觀,好讓老百姓都明白事實真相。

在宣傳上,我們一定要把握主動權!”

劉遠說:“衛國,我現在越來越佩服你了!你不但比以前冷靜多了,全域性觀念也更加強了!”

周衛國笑道:“你這是誇我呢?還是變著法子批評我以前不夠冷靜,全域性觀念不強?”

劉遠哈哈大笑,說:“瞧瞧,心虛了不是?”

周衛國苦笑,說:“我記得我剛剛還說過這話呢!這報應來得未免也太快了點吧?”

劉遠微笑道:“原來你也知道報應?”

周衛國笑笑,突然一字一句說道:“藤田實彥我雖然可以放過,但紅十字醫院殺害我們傷員的那些日本醫務人員,我絕不會放過!第一個不放過的就是紅十字醫院的院長,柴田久!”

這時,趙傑突然推門走了進來,滿臉笑意地說道:“團長政委,好訊息!”

劉遠笑道:“什麼好訊息?”

趙傑說:“剛剛接到二道河子車站的彙報,我們的鐵道巡邏隊抓住了柴田久!”

周衛國大喜,說:“命令鐵道巡邏隊,立刻將柴田久押送回通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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