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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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戰鬥過程可以說非常順利,戰鬥的結果也可以接受,但這都不是周衛國現在想要的。

他現在唯一想要的就是儘快率快反營趕到水門橋,完成炸橋任務,堵住美軍撤退的道路!

從下碣隅裡美軍機場飛機起降的頻繁程度,他已經有了緊迫感。

他有預感,一旦柳潭裡的美軍完全撤至下碣隅裡,他們就一定會想辦法儘快突圍。

而以近段時間誌願軍和美軍交手的情況看,僅靠目前傷亡慘重的20軍和27軍要想攔住這批美軍的突圍,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樣一來,炸燬水門橋的重要性就更加凸顯了。

無論如何,快反營必須儘快趕到水門橋!

這次戰鬥的確很順利,但快反營要趕到水門橋,就算走公路也至少還有24公裡的距離要走。

而美軍在這24公裡的距離上像這樣的陣地肯定不止一個。

難道快反營就這樣一個個打下去?難道魯震明和黃朝天的兩個師就一直這樣掩護下去?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更不用說美軍在古土裡還有一個基地。

以快反營的實力要攻破美軍在古土裡的基地顯然無異於癡人說夢。

何況水門橋還在古土裡以南6公裡。

周衛國正在苦思,就見幾名快反營戰士押著十餘名美軍俘虜走過。

當見到俘虜裡夾雜的兩名南**俘虜時,周衛國立刻眼前一亮——快反營接觸過的美軍第7步兵師第31團所屬部隊裡有大量的南**士兵,而美軍31團大部目前還被27軍80師圍困在新興裡,如果快反營化妝成美軍31團所屬部隊,在短時間內想必也不會被識破。

周衛國的腦子飛快運轉,很快就有了一個初步計劃。

隨後,周衛國找到了魯震明和黃朝天。

由於時間緊迫,也考慮到保密的要求,周衛國冇有向他們做更多的解釋,直接提出了自己的新要求:“請以最快的速度幫我們蒐集儘可能多的能開動的美軍汽車,如果可能,再幫我們蒐集一批炸藥。

以美軍的機械化程度,一支徒步行軍的“美軍”想要不引起其他美軍的注意都難,所以快反營要化妝成美軍首先就是要找到足夠的汽車,讓快反營也機械化起來。

快反營戰士人人都能開汽車,司機的問題反而不是問題。

至於炸藥,快反營雖然自己就攜帶有一定量的炸藥,但經過幾天的戰鬥,已經消耗了不少,而且周衛國並不知道水門橋究竟有多大,為了炸橋,準備的炸藥自然是多多益善。

至於美軍的軍服,從過了鴨綠江第一次和美軍交手開始,周衛國就開始有意識地儲備保留部分美軍軍服,再加上下碣隅裡周圍激戰時誌願軍斃傷俘和現在殲滅的這一個連美軍,獲得足夠的美軍軍服自然不是什麼問題。

魯震明和黃朝天雖然不知道周衛國的計劃,但還是根據周衛國的要求迅速向自己的部隊下達了蒐集美軍汽車和炸藥的命令。

好在美軍在作戰和撤退時雖然儘可能破壞無法帶走的一切武器和物資,但總會有些漏網之魚,所以半小時以後,魯震明和黃朝天還是為快反營找到了14輛還能開動的卡車和2輛吉普車。

儘管這16輛汽車對於四百餘人的快反營來說顯得少了些,但對於24公裡的行軍距離來說,擠一擠也是可以接受的。

而且汽車上擠滿人顯然更能說明“突圍”的艱難。

蒐集到的炸藥更是令周衛國滿意,足有好幾千公斤。

最後,周衛國決定帶上一千公斤炸藥,並由兩百名快反營戰士分開攜帶,這既保證了炸藥總量,又不至於過多增加戰士們的負載。

在兄弟部隊幫忙蒐集汽車和炸藥時,快反營已經全部穿上了美軍軍服。

但在周衛國的再三強調下,快反營官兵並冇有脫掉誌願軍軍服,而是將美軍軍服直接套在了誌願軍軍服外麵。

而且周衛國還命令快反營戰士,在與美軍發生正麵交火後,必須儘快脫掉身上的美軍軍服。

為此,孫大膽還不解地問周衛國:“營長,俺們既然要化妝成美軍,為什麼還要穿著自己的軍服?和美軍打起來為什麼還要脫掉美軍軍服?”

周衛國這麼做自然是考慮到國際法中對於交戰雙方必須明確身份的考慮,當年在德國為斯科爾茲內辯護時,他的罪名之一就是在突出部戰役中使用了美軍軍服,違反了國際法。

但要對快反營官兵解釋清楚打仗為什麼還要遵守什麼國際法卻又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所以周衛國在想了想後,回答道:“如果你在戰鬥中犧牲,你是希望被當作美軍中的南**士兵,還是中**人被埋葬?”

說完,周衛國不由有些後悔,雖然他並不迷信,不過部隊還冇出發就說到犧牲,也不知道算不算犯了忌諱?

孫大膽大聲道:“營長,俺明白了,俺們這次炸橋本就是九死一生,你是要俺們明白,俺們生是中國人,死是中國鬼!”

周衛國一愣,孫大膽這麼理解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但很快,周衛國渾身的血液就被孫大膽的話激得沸騰了起來,用力一點頭,大聲說道:“對!生是中國人,死是中國鬼!我們既然選擇了當軍人,就絕不會害怕犧牲!即使我們快反營隻剩下最後一個人,也一定要完成任務,炸燬水門橋!”

周圍聽到兩人對話的快反營官兵也大聲說道:“誓死完成任務,炸燬水門橋!”

戰前動員,就這樣在不期然間完成了。

在快反營稍作休整時,周衛國簡單審訊了一下這次戰鬥中俘虜的美軍。

審訊結束後,周衛國立刻決定對自己的計劃做些修改,隨後召集了快反營各連排長,還叫上了快反營唯一的**語翻譯金永泰。

人到齊後,周衛國向他們低聲吩咐了一番。

這些連排長們和金永泰雖然個個都聽得臉色古怪,但還是按照周衛國的吩咐各自安排去了。

一切安排妥當後,周衛國才命人將這次戰鬥中俘虜的一名美軍中尉帶到快反營的臨時營部。

這名美軍中尉名叫Coe

ieBrow

(科尼.布朗),今年才23歲,2年前從西點軍校畢業,現隸屬於美國海軍陸戰隊第1師第7團第2營直屬連,周衛國在剛剛的審訊中就注意到,他的衣著在所有美軍俘虜中最為整齊,從他佩戴的瑞士手錶和使用的高檔鋼筆看,顯然出身富裕。

不過,布朗到現在還冇有從剛剛戰鬥的震驚中恢複過來,所以精神有些萎靡。

布朗被帶進臨時營部後,周衛國立刻微笑著用英語對他說道:“布朗中尉,請坐。

布朗對於這個會說流利英語的中**官倒有些好感,所以勉強一笑,說:“謝謝。

依言坐下。

周衛國又將一杯衝好的咖啡遞給他。

布朗再次說了聲:“謝謝。

又機械地接過咖啡,輕輕地喝了幾口。

儘管被俘虜,但布朗的舉止還是顯得很有教養。

周衛國說道:“布朗中尉,你是個聰明人,肯定知道我們為什麼把你單獨叫來。

布朗說:“對不起,我不知道。

周衛國笑笑,說:“我希望我們能夠合作,而且我相信我們已經有了一個很好的開始。

布朗立刻搖頭道:“我們冇有合作,我不會告訴你們任何情報的。

周衛國淡淡地說:“不,我們會有合作的。

我堅信這一點。

布朗抬頭看向周衛國,但很快就受不了周衛國的逼視,低下了頭,雙手也開始微微顫抖。

周衛國說:“你放心,我們不需要你提供任何情報。

布朗聽了不禁鬆了口氣。

周衛國繼續說道:“簡單說吧,我們要將一批南**戰俘押送到我們在赴戰湖的戰俘營,所以需要你的幫助。

布朗說:“你們押送戰俘和我有什麼關係?”

周衛國說:“你知道,長津湖和赴戰湖之間被陡峭的赴戰嶺山脈所阻隔,根本冇辦法翻越,我們要將戰俘押送到赴戰湖,就必須先到海岸,再折返向赴戰湖,而這一路上,我們必然要經過你們的防線,所以需要你和我們一起走一趟。

布朗狐疑地抬起頭,說:“就這麼簡單?”

周衛國說:“是的。

布朗說:“我和你們一起又能有什麼作用?”

周衛國說:“因為你是美軍軍官,你的臉孔就是最好的通行證。

布朗說:“如果我不願意呢?”

周衛國說:“很簡單,如果你不願意,我們隻好將這些南**戰俘全部處決。

布朗霍然抬頭,激動地說:“你這個劊子手!”

周衛國一攤手,說:“我有什麼辦法?你以為我想冒險跑這兩百多公裡路嗎?我其實就是希望你不願意,這樣我纔有藉口處決這些南**戰俘!”

布朗手一抖,把小半杯咖啡都給倒了出來。

周衛國站起身,說:“看來我們的談話已經結束了。

這樣也好,我現在就彙報我的長官,由於冇有美軍軍官願意合作,所以我無法將這批戰俘押送到戰俘營。

說完假裝要走。

布朗急道:“你等等。

周衛國停下腳步,說:“怎麼了?”

布朗遲疑道:“你真的隻是要我和你們一起押送韓國戰俘?”

周衛國說:“是的。

布朗說:“你們為什麼隻把韓國戰俘押送到赴戰湖的戰俘營?美英軍的戰俘呢?”

周衛國說:“這本來是不應該告訴你的,不過……你現在反正是俘虜,告訴你也沒關係。

昨天,我們在赴戰湖那邊遇上了大量南**軍隊,他們的戰鬥力雖然很差,但還是給我們造成了一些麻煩,所以長官命令我們將儘可能多的南**戰俘集中到赴戰湖戰線,給南**軍隊壓力。

至於美英軍的戰俘,當然是留在這裡,給美英軍製造壓力了。

布朗將信將疑地說:“真的?”

周衛國說:“你已經是我們的俘虜了,我為什麼還要騙你?”

布朗沉默片刻後,說:“我需要考慮一下,你能不能讓我先見見這些韓國戰俘?”

周衛國說:“可以,你先等等。

說完起身出了營部,正遇上等在外麵的金永泰。

周衛國低聲問道:“準備得怎麼樣了?”

金永泰說:“都準備好了。

周衛國對門口的兩名快反營戰士說:“把那個美國人帶出來吧。

兩名戰士進了營部,很快就把布朗帶了出來,隨後,一行人就由金永泰帶頭往附近的一個山坳裡走去。

進了山坳,布朗立刻見到數以百計的“韓國戰俘”或坐或躺在草地上,有些“受傷的韓國戰俘”還不斷髮出咒罵、囈語和**聲。

布朗隻知道他們說的都是**語,具體是什麼意思卻聽不懂。

在這些“韓國戰俘”的周圍,是大批荷槍實彈,滿臉凶相的中**人。

一名“韓國戰俘”看見布朗,立刻向他跑過來,嘴上還用半生不熟的英語大聲喊道:“長官救命……”

很快,那名“韓國戰俘”就被一名中國士兵用槍托砸倒在地。

那名中國士兵顯然不解恨,還繼續用腳踢那“韓國戰俘”,那“韓國戰俘”吃痛不過,不斷髮出一聲聲慘嚎。

布朗忍不住大喊道:“住手!”

周衛國對那名戰士擺了擺手,那名戰士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罷手。

布朗歎了口氣,對周衛國說道:“我可以和你們合作,但你們必須保證不虐待戰俘!”

周衛國說:“我答應你。

那麼,現在我們是不是可以出發了?”

布朗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周衛國一揮手,說:“準備出發。

周衛國話音剛落,“韓國戰俘”周圍的中**人就像變戲法一樣從揹包裡拿出了美軍軍服,隨後就將這些軍服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就連周衛國也接過身後的戰士遞過來的美軍軍服穿了起來。

眼看著這群中**人在穿上美軍軍服後立刻就變得和那些“韓國戰俘”幾乎一模一樣,布朗不由大吃一驚,說:“你們這是乾什麼?”

周衛國不屑地說道:“布朗中尉,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我們總不能穿著中國人民誌願軍的軍服從你們美軍的防線上走過吧?”

布朗吃吃地說:“你們……你們怎麼能穿著美軍軍服?你們這樣……這樣是違反國際法的交戰原則的!”

周衛國一臉鄙夷地說道:“布朗中尉,你冇看到我們在裡麵還穿著中國人民誌願軍的軍服嗎?一旦和美軍交戰,我們自然會脫下身上的美軍軍服表明自己身份的。

布朗說:“可是……可是……”

周衛國打斷他的話,說:“布朗中尉,我已經答應了你在路上不虐待這些南**戰俘,但你也要答應我兩個條件。

布朗一呆,說:“哪兩個條件?”

周衛國說:“第一,從現在起,不準和我們押送的南**戰俘說話,你記住,你和誰說話,我們就處決誰!”

布朗說:“這是毫無道理的!為什麼不準我和他們說話?難道我和他們聊聊天都不行嗎?”

周衛國白了他一眼,說:“你會說**語嗎?”

布朗老實地說:“不會。

周衛國說:“那你和他們怎麼聊?”

布朗說:“我可以和他們用手勢交流。

周衛國說:“交流什麼?交流怎麼在路上發動**殺死我們是嗎?”

布朗臉色都變青了,說:“絕對不會!”

周衛國說:“我為什麼要冒這個險?難道真等你帶領戰俘**後再後悔?”

說完,不等布朗說話,就繼續說道:“你如果要聊天,就和我聊好了,我的英語可比你的**語好多了!”

布朗聽得直翻白眼,隻好說道:“好!我答應你不和他們說話就是!你的第二個條件是什麼?”

周衛國說:“第二,一路上,如果遇上美英軍,你必須掩護我們的身份,對了,我們現在的身份是美國陸軍第7步兵師第31團3營所屬部隊,曆經艱辛突破了中**隊的包圍,運送傷員前往後方。

而你呢,就是陸戰1師派給我們的聯絡官。

如果你泄露我們的身份,我們就隻好先把這些南**戰俘全部處決,一個不留!最後再殺死你。

布朗心裡一顫,說:“我答應這個條件,但你要保證不傷害戰俘!”

周衛國說:“那當然!我們是很講信用的。

布朗無語,到了這個地步,他也隻好強迫自己相信周衛國“很講信用”了,要不然,眼前這數以百計的“韓國戰俘”馬上就將麵臨極為悲慘的命運。

臨行前,周衛國想起從下碣隅裡往古土裡的路上還有20軍60師的阻擊部隊,又叫來電台操作員,低聲對他說道:“給兵團部發報:我部擬化妝成美軍南**部隊前往古土裡,請20軍60師阻擊部隊對一支四百多人,16輛汽車的美軍車隊放行。

切切。

電台操作員依言發出了電報。

兵團部顯然一直在等著快反營的訊息,所以僅僅過了不到十分鐘,就發來了回電:“已通知20軍,你部責任重大,祝一路順風!”

周衛國心中稍安,和布朗一起坐上了打頭的吉普車,想了想後,又在金永泰的翻譯下連筆帶劃地對“韓國戰俘”們說了一大通話。

布朗雖然聽不懂他說什麼,但從“韓國戰俘”們臉上驚恐的表情和周衛國“砍頭”的手勢,布朗也猜到了,這個能說流利英語,自己曾經對之抱有好感的中**官肯定又在威脅那些可憐的“韓國戰俘”了。

表演結束後,周衛國大聲命令道:“出發!”

就這樣,滿載著快反營官兵的16輛汽車大搖大擺地向古土裡開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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