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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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車隊可以說是暢通無阻。

有了兵團部的專門關照,20軍60師的阻擊部隊自然不會對這支“美軍”進行攔阻。

而美軍的盤查也是快到古土裡時纔開始遇到,不過都在布朗出麵略作解釋後順利通過。

就這樣,快反營無驚無險地就在下午4點左右抵達了古土裡。

由於戰事吃緊,美軍在古土裡的戒備明顯加強了,在古土裡外圍設立了警戒線。

車隊要前往水門橋就必須先通過這道警戒線。

在警戒線前,車隊毫不意外地被攔下了。

車隊停下後,一名美軍士兵走了過來。

周衛國向身後的兩名戰士使了個眼色,這兩名戰士立刻看似不經意地微微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但布朗注意到,其中一人已經將槍口對準了自己,另一人則將槍口隱隱對準了走過來的那名美軍士兵。

更讓布朗心驚的是,他看見距他最近的那輛卡車上的中國士兵甚至將槍口對準了卡車上的“韓國戰俘”——看來眼前這位中**官之前所說的如果自己不配合他們就將處死那些戰俘的話的確是真的!

這時,那名美軍士兵已經走到了吉普車前,向布朗敬了個禮後(雖然周衛國也是軍官裝束,但那美軍士兵顯然在心底裡不願意向周衛國這個“韓國人”敬禮),說:“長官好。

布朗回了個禮,又看了眼那名美軍士兵的軍銜標誌後,說:“下士,你好。

美軍士兵說道:“長官,請問你們是哪支部隊的?”

布朗說:“我叫科尼.布朗,陸戰7團第2營營部連副連長。

說著遞上了自己的證件,又一指周衛國,說:“他們是陸軍第7師31團3營所屬部隊,今天早晨才從新興裡突圍出來,要運送傷員前往鹹興的陸軍總醫院。

我是師部派給他們的聯絡官。

這樣的話布朗在之前遇到的美軍盤查時已經說過不止一次了,所以倒是純熟得很。

根據之前遇到的幾次盤查的經驗,一般在布朗說完這些話後,盤查的人都會立刻放行,這次似乎也不例外。

那美軍士兵聽了布朗的話,又簡單檢視了布朗的證件後,立刻向後麵揮了揮手,大聲說道:“放行。

布朗在失望那美軍士兵冇有看出破綻的同時,卻也暗自鬆了口氣——他可不想激怒眼前這些中**人從而危及那一兩百名“韓國戰俘”的安全。

周衛國也鬆了口氣,他原本還以為快反營通過美軍古土裡防線將大費周折,甚至都做好了一旦情況不利強行武力通過的打算,如今能夠順利通過古土裡自然是再好不過。

這樣一來,自己的計劃也就成功一半了。

這時,就見警戒線後的美軍開始搬開路障。

在幾道路障搬開後,周衛國突然發現,露出的通道是前往美軍古土裡基地的。

而從20軍先期偵察的結果看,前往水門橋是不需要進入美軍古土裡基地的。

周衛國腦筋迅速轉動,隨後低聲對布朗說道:“告訴他,我們不需要進入基地。

布朗一愣,但還是依言說道:“下士,我們不需要進入基地。

那美軍士兵一呆,說:“長官,這裡距真興裡基地的公路裡程為10英裡(約16公裡),現在已經是下午4點多,馬上就要天黑了,你們不在基地休整一晚,難道想連夜趕路?要知道,這段路可全是山路,車隊在夜間行車可是很危險的。

周衛國低聲說:“告訴他,我們想在最短的時間內抵達後方。

不願意在這裡多呆哪怕一分鐘!”

布朗聳聳肩,對那美軍士兵說道:“下士,我也想在基地裡休整一晚。

可是,你知道的,我們這些陸軍同僚們可是一分鐘也不願意在這靠近前線的地方多待。

對他們來說,隻有回到後方纔是最安全的。

說著,布朗還誇張地向那美軍士兵眨了眨眼睛。

那美軍士兵立刻恍然大悟,臉上不覺露出了鄙夷的神色,說:“明白,長官。

陸軍唯一強於海軍陸戰隊的就是他們的撤退速度!”

說完,轉身向後麵大聲說道:“弟兄們,我們的陸軍同僚們想儘快回到後方,所以要連夜趕路,就不進基地休整了。

弟兄們動作快一點,我們可不能耽誤陸軍同僚們寶貴的時間啊!”

警戒線上的美軍立刻爆發出一陣鬨笑,隨後就搬開了通往水門橋方向的路障。

又誇張地將通往基地的路障搬了回去。

周衛國本以為車隊拒絕進入古土裡基地連夜趕路多少總會引起美軍的懷疑,還為布朗準備好了一大堆說辭,卻冇料到美軍這麼容易就放行了,心裡不免還有些惴惴。

於是暗中示意戰士們加強戒備,隨時準備戰鬥。

但直到車隊通過美軍古土裡防線,再將古土裡基地遠遠地拋在後麵都冇有異常情況發生,不由讓周衛國心裡直呼僥倖。

周衛國不知道的是,自從美軍下碣隅裡機場完工,開始用空運的方式後送傷員後,假傷員就開始連續不斷地出現。

一名軍醫甚至發現,他管轄的衛生所裡原本有450名傷員,可當天他運走的傷員人數卻是941人,到了天黑的時候,他從機場回來發現竟然又有260人躺在衛生所裡。

而在眾多謊報傷情的士兵中,陸軍尤其是第7師人員占了絕大多數,陸軍第7師怕死的“名聲”因此遍傳陸戰1師。

所以,對於這支陸軍第7師第31團的潰軍如此急於回到後方,陸戰1師上下自然不會有一絲一毫地懷疑!這才讓快反營誤打誤撞順利通過美軍古土裡防線。

車隊轉了一個彎,古土裡消失在了視野裡後,一直回頭看著古土裡基地的布朗終於戀戀不捨地收回了目光,忍不住對周衛國說道:“我們真的要連夜趕路嗎?這一路上都是山路,路況很不好,摸黑趕路的話很危險的。

周衛國淡淡地說道:“你放心,我們會保證你的安全的。

布朗激動地說:“我說的不是我個人的安全,而是整個車隊的安全!就算你一點也不在乎那些韓國戰俘的安危,但一個稱職的指揮官總該關注自己部下的安全吧?”

布朗這回說的話倒讓周衛國對他有了幾分好感,於是對他解釋道:“布朗中尉,你放心,我們不會真的連夜趕路的。

過了水門橋我們就宿營。

我這麼做隻是為了減少麻煩。

你也清楚,我們這麼多人如果真住進了你們的基地,難免會露出破綻,到時候被你們的人看穿了不就糟了?”

布朗憤憤地說道:“我是你的俘虜,當然隻有聽你的了。

周衛國笑笑,不再說話。

車隊離開古土裡快有6公裡時,前方突然傳來了水聲。

周衛國立刻命令車隊停止前進,隨後向前派出了尖兵。

很快,尖兵回報,前方是一座橫跨峽穀的大橋,長約10公尺,橋兩頭均有美軍至少一個連兵力把守。

終於要到水門橋了!

周衛國深吸一口氣後,對駕駛吉普車的二連連長田大海微一點頭示意。

田大海立刻從座椅下方取出一根橡皮管跳下了吉普車,打開吉普車引擎蓋,找到水箱,打開水箱蓋,將橡皮管的一頭伸入水箱,用嘴用力一吸橡皮管的另一頭,隨後,將橡皮管的這頭垂下。

由於虹吸作用,水箱裡的水立刻順著橡皮管流了出來。

估計水箱裡的水流得差不多後,田大海才拔出了橡皮管,蓋上水箱蓋和引擎蓋,隨後發動了吉普車。

布朗滿臉狐疑地看著田大海做完這一切,忍不住問周衛國:“他這是在做什麼?”

周衛國嚴肅地說:“布朗中尉,請記住,不該說的話不要亂說,不該問的問題也不要亂問!”

說完,目光有意無意地掃了眼後麵卡車上的“韓國戰俘”。

布朗一驚,立刻低下了頭。

車隊繼續前進了幾分鐘後,一座橫跨峽穀的大橋——水門橋——終於映入眾人的眼簾。

周衛國抑製住內心的激動,向身後的快反營官兵打出了“準備戰鬥”的手勢。

雖然不明白周衛國打出的手勢是什麼意思,但見到周衛國臉上異樣的神情,布朗的心情也莫名地緊張了起來。

車隊繼續駛向水門橋。

周衛國已經可以看見橋頭全神戒備的美軍守衛。

隻是簡單觀察後,周衛國就倒吸了一口冷氣。

光是這邊的橋頭就密佈著十幾座鋼筋混凝土結構的碉堡,足以形成完善的交叉火力完全封鎖橋頭,而在碉堡中心的4處半開放式工事裡還各有一門雙管40mm高炮,其中兩門高炮的炮管已經打平,炮口正對著這邊的路口,美軍的第一道警戒線則更是布在了離橋頭足有300米的距離!

車隊這時距離美軍的第一道警戒線已不足100米,田大海低聲向周衛國請示道:“營長,要不要加速衝過去?”

周衛國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減慢車速靠過去,不要硬來。

隨後低聲向後傳達命令:“冇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開槍!”

橋頭前是300多米的開闊地,以橋頭美軍守衛的兵力和火力,快反營強行衝過去無異於自殺!何況快反營的任務是炸橋,又不是消滅橋頭的守軍。

車隊緩緩駛向橋頭,最後在美軍第一道警戒線前停了下來。

車隊停下後,一個美軍士兵立刻拉開路障,跑了出來,跑到布朗麵前後停了下來,敬了個禮,說:“長官好。

布朗回禮後,將之前的那套說辭又重複了一遍。

布朗本以為這次橋頭的守衛也會像之前遇到的美軍那樣立刻放行,卻見那美軍士兵麵露難色,說道:“長官,很抱歉,你們恐怕必須返回古土裡基地了。

上頭有命令,天黑後水門橋嚴禁通行。

布朗說:“為什麼天黑後不能通行?”

那美軍士兵說:“長官,您可能不知道,水門橋已經被中國人炸過兩回了!幸虧都被我們的工兵營給及時修複了,但修複之後的橋麵隻能單向通行。

為了保證安全,上頭才命令必須在光線良好的條件下通行。

布朗一愣,本能地就要看向周衛國。

突覺腰間一痛,不由猛然警醒。

看了眼那美軍士兵的軍銜標誌後,突然舉起兩根手指,問道:“上士,這是幾?”

那美軍士兵莫名其妙地說:“是2,長官。

布朗臉一板,說:“上士,你既然可以不藉助燈光就看見我的手勢,那就表明天還冇有黑,既然天還冇黑,為什麼不許我們通行?”

那美軍士兵頓時語塞。

布朗繼續說道:“上士,我們的車隊可以返回古土裡基地。

但是,車上還有很多重傷員,如果不能把他們及時送到鹹興陸軍總醫院,他們就完了!這個責任你負得起嗎?”

那美軍士兵猶豫片刻後,說:“長官,請稍等,我請示一下。

說完立刻轉身跑迴路障後方的崗亭,向裡麵的守衛說了幾句話。

裡麵的守衛立刻拿起了電話,看來是向上頭請示了。

過了一會兒,打電話請示的守衛放下了電話,對開始的那名美軍士兵點了點頭。

那美軍士兵如釋重負,趕緊跑了出來,對布朗說道:“長官,上頭同意你們通過了,但請你們通過的時候小心一點。

布朗“嗯”了一聲,示意田大海開車。

車隊重新啟動,在通過重重守衛後,終於駛上了水門橋。

周衛國這纔有機會近距離觀察水門橋。

這是一座橫跨峽穀的單車道鋼梁橋,橋下,是四根坡度很大的巨大管道,而水門橋的橋墩,就架在這四根巨大的管道之間。

橋麵距橋底至少有十餘米。

管道的儘頭此時正有巨大的水流流出,周衛國他們剛剛遠遠聽見的水聲就由此而來。

實際上,水門橋橫跨的峽穀是長津湖水庫的一座水力發電站。

長津湖水庫裡的水就通過這四根管道流經四座水力發電機組,最終流向峽穀深處。

近幾天,美軍為了降低水庫的水位,正在開閘放水。

由於天色漸黑,橋麵距離橋底較遠,又由於角度所限,橋墩的結構等情況周衛國看得並不真切。

這時,周衛國乘坐的吉普車已經駛過了橋麵一半,發動機突然發出“吭吭”兩聲噪聲,隨後就在振動幾下後停了下來——吉普車熄火了。

由於吉普車熄火,後麵的車不得不跟著停下,很快就將橋麵堵了個嚴嚴實實。

田大海和周衛國對視一眼後,跳下了吉普車,打開了引擎蓋。

一股黑煙立刻隨著揭開的引擎蓋飄了起來。

車隊停下後不久,就有一隊美軍從橋的那頭跑了過來,領頭的美軍軍官大聲問道:“怎麼回事?為什麼在橋上停留?”

周衛國手一攤,說:“吉普車拋錨了。

美軍軍官狐疑地看了眼周衛國,走到車前,檢查了起來,很快,就大聲說道:“冇什麼大問題,是水箱冇水了。

周衛國說:“哦,那就好。

說完,指了指橋下,用**語對田大海說道:“你到下麵打點水上來吧。

田大海用**語應了一聲,從車上取下一個水桶,隨後就有些無措地看向美軍軍官。

美軍軍官微一皺眉,隻好說道:“我讓人帶你去打水。

水箱加滿水後立刻離開橋麵!”

說完,對身後的一名美軍交代了幾句。

那名美軍立刻對田大海說道:“跟我來吧。

田大海看向周衛國,周衛國點了點頭,一指那名美軍,用**語說道:“你跟他去打水。

田大海這纔跟著那名美軍往橋頭走。

目送田大海跟著那美軍從橋頭下到峽穀下方取水後,周衛國臉上露出了微不可察地笑容。

不久,田大海拎著一桶水回到車旁,給吉普車水箱加滿了水,隨後放下引擎蓋,發動了吉普車。

車隊再度啟動,這回冇有做任何停留,駛過了水門橋,又駛過了橋那頭同樣森嚴的守衛。

令周衛國暗暗心驚的是,車隊過橋後不久,就遇到美軍的一個檢查站。

隨後,竟然每隔500米左右就有一個檢查站,直到離開水門橋足足3公裡纔沒了檢查站。

由此可見美軍對水門橋的重視。

車隊駛經一個山坳時,周衛國命令車隊停止前進,並駛入山坳宿營。

這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在周衛國指揮著快反營官兵“押”著“韓國戰俘”宿營時,布朗突然臉色大變,指著周衛國說道:“我知道你要乾什麼了!”

周衛國平靜地看向他,說:“那你倒是說說看,我要乾什麼?”

布朗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要炸水門橋!”

布朗歎道:“你真是太狡猾了!吉普車水箱裡的水根本就是你讓駕駛員放掉的,我早該想到的,你讓吉普車恰巧在橋麵上熄火,就是為了試探水門橋守軍的反應!如果守軍反應不及時,你就獲得炸橋的機會了!”

周衛國不置可否地笑了。

布朗耐心地說道:“可是,你也看見了,水門橋的守衛有多森嚴!你剛纔冇有機會,以後也不會有機會炸橋的!所以,放棄炸橋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完成你原本的任務,把這些戰俘安全押送到戰俘營吧!”

周衛國說:“布朗中尉,我早就說過,車隊過了水門橋就宿營。

現在,請你還是休息去吧。

說完,一揮手,立刻有兩名戰士不由分說就將布朗帶走了。

布朗被帶走後,周衛國立刻麵色一緊,低聲命令道:“全營排以上乾部立刻集中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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