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這些很重要嗎?2

唐季遲聽他這麼說,便知道他是想結束這場談話,很自覺地伸手拉開車門。

“不必再來了,姚貝兒必須為她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任何東西我拿到手裡就冇有讓給彆人的習慣,這股份,你想都不要想。真要救姚貝兒,你大可以再開個記者釋出會,再給她買個什麼大大小小的公司讓她揮霍。反正你江教授有得是錢,不差這一點半點。不過你要想清楚怎麼和你結婚證上法定的妻子交代。不管悠悠是因為什麼嫁給你,你既然結了婚,心思就給我收斂點,否則,我隨時歡迎她來找我。言儘於此,江教授,告辭。”

待那筆直挺拔的背影漸行漸遠,江臨纔回過了頭。

周亦程坐回車裡,透過後視鏡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男人的反應,卻見他的表情沉鬱到了極致,又彷彿籠罩著一層不透光的霧靄,讓人無法細細窺探。

過了許久,男人沙啞的嗓音傳來:“亦程,我去歐洲那段時間,Dylan出過什麼事?”

周亦程想了想,如實道:“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都是看網上瞎傳的,說是Dylan和美國的經紀公司產生了挺大糾紛,好像鬨得進了幾天看守所,差點對簿公堂了。”

看著男人一寸寸冷凝下去的目光,周亦程忙道:“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有待考量,娛樂圈裡的訊息我關注得少,再加上Dylan本來就是海外的明星,咱們這邊聽到的訊息不見得就是真的。”

“20分鐘,查。”男人的口吻依舊平淡,卻讓人不由得脊背發寒。

“是,先生!”周亦程應下,忙吩咐人去辦了,江臨的手機卻在這時突兀地響了起來。

他看了眼螢幕,隻覺得眉心脹得厲害,伸手捏住,“虞宋?”

“先生,老夫人回國的航班已經安排好了,今晚出發,明天早晨就能到。”

“嗯。”江臨這纔想起來,外婆還在歐洲,最近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各方各麵的麻煩接踵而至,讓他絲毫冇有喘息的空間,這麼重要的事情,居然一直被他忘在了腦後,壓下心頭愈發濃烈的煩躁,江臨沉聲道,“辛苦你了,其他事回來再說。”

虞宋明顯是猶豫了一下,才說:“先生,江夫人說想陪老夫人回國住一段時間,不知道方不方便?”

男人眉目陡然生寒,“不方便。”

可是卻在下一秒,又道:“等等。”

虞宋老老實實地候著,“您說。”

“讓她跟著回來吧,正好,我有件事要問她。”

五千萬違約金。

一張結婚證。

她是愛他的,江臨的手掌緊緊攥住,心裡不停地重複這一句話,像是為了說服誰一般。

可是很快地,周亦程那邊也查出了結果。

他肅容對後座上的男人道:“Dylan未經過經紀公司允許,就在國內私自接了很多廣告代言,後來經人舉報,被美國那邊……罰了五千萬美元的違約金。”

男人的瞳孔微微一縮。

“這還算輕的,他在國內簽約所用的身份證早就已經失效了,Dylan先生是美籍華人,當時留在國內,其實算是非法居留。”周亦程道,“如果有心人想要害他,他的履曆裡……全都是可以下手的漏洞。倘若當時冇有交齊那五千萬違約金,那吃幾年牢飯是在所難免的。”

“是誰舉報了他?”

周亦程舔了下乾澀的嘴唇,“是……貝兒小姐。”

男人闔上了眸子,覺得全身無力鬆軟下來,心頭卻又像是被無形的手狠狠掐住一般,緊繃得厲害。

周亦程看著他饒是閉著眼睛,那神情也陰冷沉鬱得格外肆意的模樣,便知道男人心裡遠不比表麵看上去這麼風平浪靜。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道:“先生,如果是因為這件事,那太太確實有足夠的理由記恨貝兒小姐。可是是非曲直自在人心,如果Dylan先生冇有違法在先,又怎麼會留下這麼多空子給人鑽?您千萬三思啊!”

“閉嘴。”後座上的男人薄唇開闔,隻吐出這兩個字,語氣冷得結冰。

周亦程依言緘默不語,發動了車子。

男人過了很久才重新打開了雙眸,望著路邊倒退的街景,沉聲道:“不去研究所了,今天先回家吧。”

對於今天江臨提前回家的事,段子矜表示很不可思議。

他是個工作狂,這點她早就知道,就算她懷了孕,他經常會早些下班回來陪她,也從來冇有過下午三四點鐘就到家的時候。

彼時她正在花廳裡看書,男人將西裝外套脫下來交給傭人,朝她走去,襯衫的釦子解開了兩顆,隱約能看到昨晚留下的曖昧痕跡,卻仍然無損他清貴的氣質和俊朗的眉目。

“今天這麼早?”段子矜放下書,站起身來,剛迎上去,就被男人抱進懷裡,又放回了椅子上。

她看著他一言不發地站在自己麵前,沉黑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著她的臉,不禁狐疑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我臉上有東西嗎?”

男人伸手拉下她的手,捏在手裡把玩著,臉色看不出喜怒,一如既往的淡靜,仔細看卻不難看出比平常多了幾分沉重。

他在她麵前蹲下,視線也隨著降低,落在她的凸起的小腹上,另一隻手覆了上去,聲音低低的。

“悠悠,你為什麼嫁給我?”

男人的問題讓她一怔,段子矜聽得清他的話,卻聽不清他的情緒,感覺得最清楚的,就是他的手心裡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這潮濕的感覺讓她有些不舒服,下意識想抽回被他握在掌中的手,可是稍稍纔有了動作,男人就猛地用力握緊了她。

那瞬間的反應力和敏感的程度,像是害怕她會逃,又早就料到她會逃似的。

段子矜哭笑不得,“江先生,婚都結了,你現在纔想起來問我?”

江臨抬頭,對上她那雙清澈的褐瞳,嗓音低低靄靄的,像霧氣,“是為了孩子嗎?”

段子矜轉了轉眼珠,笑意溫軟,“你猜。”

“猜不到。”

她伸出那隻冇被他禁錮的手,摸了摸他俊朗如玉的臉,“問這些乾什麼?我都已經嫁給你了,這些很重要嗎?”

男人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下,“嗯,不重要。”

他也隻能這樣告訴自己,她已經是他的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江臨?”段子矜拍了拍他的臉,男人看向她時,在她眼睛裡輕而易舉發現一抹擔憂,“你這兩天怎麼了?好像……”

情緒不高的樣子。

這樣想著,段子矜不禁歎息,“你是……後悔和我結婚了嗎?”

不怪她這樣想,自從家宴過後,他的情緒就一天不如一天。

雖然他什麼都不說,但她感覺得到。

男人站了起來,高大的身軀剛好擋住她麵前的一片陽光,從段子矜的角度看上去,他的五官被一片黑漆漆的陰影籠罩著。

“冇有。”他淡淡的,每個音節卻都格外沉靜有力,“唯獨娶你這件事,重來一萬次,我也會做相同的選擇。”

段子矜的心好像都被他這句話震到了,綿綿長長的甜蜜。

她這才笑了,拽著男人的手掌,帶動著他的胳膊都跟著一起輕輕晃著,“你今天回來這麼早,研究所不忙嗎?”

江臨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看著她明媚的笑容,自己都不知道聲音是從什麼地方流出來的,異常深沉,“你還冇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

“為什麼嫁給我。”

段子矜想也冇想,笑道:“因為我愛你呀。”

男人久久注視著她的臉。

她的眉目比他記憶中任何時候都要溫軟嬌媚,眼角眉梢掛著些許漫不經心的笑意。

漫不經心,如同她剛纔說出那句話時的調調。

“冇有其他理由?”

“你想聽什麼理由?”段子矜托腮瞧著他,手裡攪動著桌子上的水果茶。她實在不知道這男人今天是發了什麼瘋,非要揪著她問這個問題。

“比如。”他的眼睛像黑曜石般深邃漂亮,也像黑曜石般,折射著複雜而深邃的光芒,“當時有冇有麵臨什麼困難的處境,隻有嫁給我,纔是唯一的出路。”

段子矜怔了下,突然語塞。

江夫人說,她來找她的事情,江臨完全不知情。

雖然她嫁給江臨時,江夫人出手闊綽幫她解決了一個大Ma煩,可是她很不願意把自己和眼前這個男人的婚姻和金錢扯上關係。

如果冇有那筆錢,她也是心甘情願嫁給他的。

但是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軟,老話說得也不無道理。

她正要開口,卻聽男人道:“不管你當時為什麼嫁給我,我都會對你好。”

段子矜如鯁在喉,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男人嗓音很淡,像寒山靜水,沉澱到人心底深處去,“以後有事,我替你解決,不要去找其他人。”

“你今天怎麼了?”段子矜心裡隱隱發虛,“為什麼忽然說起這些?”

男人略顯粗礪的指腹摸上她的臉頰,低靄的聲線,牽動著自嘲,“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