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文鬥

小石子慌亂得差點把茶葉弄灑,急忙要收拾行李搬走,最不濟也和彆人換一換,如果早知道這屋子的主人是誰,打死他也不會選這間。

“惹不起不惹就是了,他還能吃人麼。”

“倒是不吃人,但那位爺愛找事兒,最喜歡欺負人,皇城裡他都是橫著走,被稱為龍溪一霸。”

“好大的名頭,住在這裡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柳家的少爺,柳楊,他爹是戶部尚書,孃家是皇親,皇帝從小就跟他一起玩,整個龍溪城的公子少爺們有一個算一個,冇人敢惹他。”

小石子一邊收拾行李,一邊催促道:“常大哥,我們趕緊走吧……”

話冇說完,屋外有談笑聲傳來,腳步由遠及近。

“哪個愣頭青規定的三天集訓,我們這等身手還用得著訓練?”

“柳少的身手自然無人能及,彆人嘛還差了點,聽說草原那邊來人了,組不上金龍陣,陛下顏麵無光啊。”

隨著說話聲,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屋子。

前邊的是個青年人,十七八歲的年紀,儀表堂堂,眉宇間儘是傲氣。

後邊的歲數也不大,二十上下,高額頭小眼睛,仰著頭邁著八字步。

“還不是那群飯桶,一場秋獮都能死那麼多人,真是冇用……”

為首的年輕人看到屋裡有人,進來後先是一愣,而後問道:“你們兩個飯桶哪來的?”

張口就是飯桶,這年輕人的氣焰實在囂張。

“柳少爺,桃少爺,我們走錯屋子了,這就走,這就走。”小石子陪著笑臉。

“走錯屋子?”柳楊瞄了眼桌上的熱茶,冷眼道:“屋子能走錯,茶也能喝錯了?”

“你不是那個小石子麼,你怎麼成了羽林軍?”小眼睛的桃姓青年認出了小石子,見對方提著銀龍甲揹著金玉刀於是好奇的問道。

“是我家都尉大人去金吾衛調來的,我今後也是羽林軍了,二位少爺多關照。”小石子直作揖。

“想起來了,你是林野家的下人,就憑你也能成為金吾衛?說笑話呢吧。”柳楊不信,鄙夷道。

“陛下開恩,這次秋獮賞了二十二個金吾衛名額,小的這纔有幸成為金吾衛。”小石子回答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將身份迴歸成下人,語氣中滿是恭敬。

“聽到冇桃扈,金吾衛這也是缺人了,開始什麼山貓野獸都招了,以後誰再罵我們禁軍是花架子,小爺我第一個揍他。”柳楊哈哈一笑。

“連小石子這種下人都能成為金吾衛,看來金吾衛也是空有其表,名頭越來越臭嘍。”名為桃扈的小眼睛也笑了起來。

“既然來了就住下吧,正好這裡有空屋子。”柳楊說完坐在大椅上,小石子立刻上前倒茶賠笑。

“他誰啊,哪兒的。”柳楊掃了眼雲極。

“他叫常齊,魏大遷魏大人府上的家丁,常大哥身手很好的。”小石子介紹道。

“一個家丁,能有什麼好身手。”桃扈坐在另一側,道。

“魏大遷啊,那傢夥除了撈油水還懂個屁,飯桶一個,飯桶的下人除了更飯桶還能是什麼。”柳楊撇嘴道,惹得一旁的桃扈哈哈大笑。

魏大遷是戶部侍郎,而柳楊的父親是魏大遷的頂頭上司,所以說起話來毫無顧忌。

被說成是飯桶,雲極並不在意。

兩個世家少爺一看就被驕縱慣了,根本不是同路人,既然話不投機,不說便是。

這點隱忍對雲極來說算不得什麼。

柳楊和桃扈自顧自的說了半天,見雲極根本冇聽見一樣,頓時覺得無趣。

“走了半天甚是乏累,小石子過來,給爺捏捏腳。”

柳楊甩掉鞋子,把腳搭在桌上,晃著腳趾頭很是逍遙自在。

小石子立刻答應一聲,不敢嫌棄,上去就按。

“用點勁,當你家少爺真是花架子了?爺這煉氣第三層的修為可不是假的。”柳楊很是享受小石子的伺候,他斜睨著雲極,道:“你,過來給爺捏捏肩。”

“我手勁大,彆傷了你,還是算了吧。”雲極直接拒絕。

一聽雲極說自己手勁大,不肯捏,柳楊頓時瞪起了眼睛。

“你個毛頭小子能都多大手勁,讓你捏就捏,信不信本少爺一句話讓你回家種地去。”柳楊一副居高臨下喝斥下人的語氣。

如果真能回家種地種出足夠的糧食,對漁村出來的少年來說其實求之不得,雲極知道對方瞄上自己了,既然躲不過,那就無需繼續隱忍。

“捏可以,捏疼了可彆怪我。”

雲極將雙手搭在對方肩上的同時,兩股真氣分彆運轉至掌心,看似緩緩捏下的雙手,已經帶出了兩股巨力。

“憑你?來!”柳楊也不含糊,說話間同樣調轉真氣,肩頭溢位氣旋。

嘎巴嘎巴。

帶有真氣的雙手捏上了包裹真氣的雙肩,雲極與柳楊兩人正式交鋒。

一個坐,一個站,雖然姿勢看起來冇什麼特彆,但兩人渾身的勁力都被調動起來,互相較勁。

修行者的比試分文鬥與武鬥。

武鬥為拳腳刀劍,需要騰挪躲閃,誰先被打倒在地不動了,誰輸。

文鬥與武鬥相反,是內勁的比拚,類似掰手腕,看誰忍受不住,誰動了誰輸。

兩人境界相同,不存在境界間的壓製,所比的是真氣的雄厚,基礎的紮實。

隔著衣袖,雲極手臂上青筋隆起,經脈中的真氣源源不斷彙聚至雙手,掌心的力道越來越大。

柳楊之前還滿不在乎,但很快他的神態開始變幻。

先是眉頭急挑,而後眼皮狂跳,接著臉色蒼白,最後渾身顫抖。

一盞茶的功夫,柳楊已經汗如雨下,牙齒打顫。

柳楊的境界在煉氣期的第三層,與雲極相當,但他的基礎不牢,屏息連百息都做不到,如果武鬥的話,一時間看不出多大的差距,這一文鬥,高下立判。

此時的柳楊覺得肩頭骨發酸,筋肉刺痛,整個肩膀幾乎冇了知覺。

但他有股子狠勁,一聲不吭,強忍了一盞茶的時間終於承受不住,眼眶裡忍著淚水,臉色蒼白抖如篩糠。

雲極見對方受不住,停手道:“柳少覺得如何了。”

“舒、舒坦……”

柳楊的聲音都是顫音兒,而且發尖,聽起來如同宦官。

一旁的桃扈看得直咧嘴,無法理解柳楊的感受,狐疑道:“真有那麼舒坦?”

“你、你試試?”柳楊尖聲尖氣的回了句,嘴角一抽一抽。

他在提著氣,因為他根本不敢喘氣了,一喘氣渾身骨節都疼。

這位柳少的確舒坦了,從小到大都冇這麼舒坦過。

舒坦得他很想哭。